“奶奶的”,他的头埋得更低,不敢多看,暗自嘀咕,“等老子发财……”
说到一半,他忽的噤声,脑子里浮现出道士的批语。
他是天生穷人命,五世不富不贵,但怪就怪在,他却有一个贵人命的孩子,只是要谨防孩子离去。
回想到这里,贾大福喘了一口粗气,把这个倒霉孩子送出去的心意愈发坚定,尔后升起的,便是对富贵的憧憬和幻想。
“贾公子”,周瑞家的见他满面红光,神游天外的模样,不太愉悦:“太太在问您话。”
贾大福忙收回心思,打着恭,低声问周瑞家的:“太太方才问的是?”
周瑞家的蹙眉,低声提醒:“这孩子可曾入过学?”
因贾大福是外男,自然不便进入室内,所以就在王夫人院外答话,高声嚷道:“禀告太太,入过学!”
“你叫嚷什么?”,周瑞家的轻拍他的手臂,调笑道:“按平常说话就行,你那嗓门,太太想听不见也难。”
贾大福连连点头,再回过王夫人的话后,就被周瑞家的送走。
孩子透过垂帘和隔扇,仍旧是一脸平静,无悲无喜。
这副神情倒是叫王夫人高看一眼。谁家孩子入了荣国府,不是一脸谨慎或是艳羡的模样呢?他却是平常以待,反让王夫人感慨。
这份感慨也没有多久,她便回复正题。
正襟危坐在银红撒花椅搭的扶手椅上,衣袍触及精巧的方形脚踏,她由右手边的梅花洋漆小几上,端起半杯将满未满的梅花茶:“入学多久?”
贾长生见她气度行事间都充溢着贵族的气势和礼度,笑答:“禀告太太,入过两年学。”
王夫人也没顺着问下去,只随意问些闲话,最后说着:“跟着周瑞家的,去吧。”
贾长生颔首,跟着周瑞家的下去。
唯留身后人轻按眉心。
在旁侍候的彩云替茶杯里添半杯热茶,发觉主子烦心的模样:“太太可是不满意贾长生?”
王夫人笑瞧她:“书童罢了,也无需太过费心。”
彩云没往下继续问,但王夫人自己却像是被打开话匣子般:“真正叫我费心的,还是家内的。贾敏的好事估摸着近了,贾珠也拜师入学,老太爷那边也需要安排服侍。我这头还没忙完,那头就来了,当真是年纪渐长,比不得从前。”
彩云立在椅旁,专注听着,不敢多言。
贾长生被周瑞家的引着,出门往南,经过绵长的抄手游廊后再往东边走,这才到达地点。
他边走,便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和道路,任由周瑞家的将他介绍给遇见的家仆和侍女,嘴角的笑从未落过。
周瑞家的侧身,瞧他满脸笑容,便知道是个讨喜的,总是忍不住多叮嘱几分:“走路时也莫要分心,指不定主子何时唤你,你却没听见,那就是过错了。”
怕他不放在心上,周瑞家的补充道:“荣国府和你往日待的地方不一样,在这里,犯错是要挨打的”。
“挨打”,两个字落在贾长生心底,他不由得一笑,但面上还是恢复正形。
这副正经的模样才让周瑞家的安心,可转念一想,又担心自己把他吓过头:“你也不必害怕,珠大爷性情最是温和,你被安排到他身边,当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珠大爷自然是指贾珠。
贾长生想着生死簿上所记载的生平,说不清内心的感受,也没有作答。
而他的沉默,却让周瑞家误以为是他不知晓府内的情况,所以简单介绍着:“珠大爷,是政老爷的嫡长子”,顿了顿,方才继续说着:“宁荣两府的主子多,日后慢慢认,眼下你就记得珠大爷就是。”
贾长生笑呵呵地应声。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达荣庆堂,贾珠和贾母所住的院落。
贾珠是今年满十有三,过去都是和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