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里希那个家伙是一个党卫军头子。 报复性的措施在战争中不是新鲜事,”杰斯特罗用冷冷的、学术讨论时用的针锋相对的声调敏捷地回答。“别要求我去为德国佬有计划的军事暴行辩护。他才不需要人为他辩护呢。他公布了这个消息。他大吹大擂地公布已经消灭了那个可怜的捷克村庄。”
卡斯泰尔诺沃用意大利语干巴巴地、迅速地说了一通。教皇知道的事情大主教并不全都知道。教皇有理由保持沉默,主要是为了保护教会在德国占领下的那些国家里的财产和影响;也是为了那条古老的基督教义:犹太人必须世世代代受苦受难,以此来证明他们曾经错怪了基督,而且有一天他们一定会承认他。米丽阿姆再也不能在德国人的魔爪中生活下去;他和他的妻子已经打定主意了。他已经在同拉宾诺维茨联系出走的办法和措施。
那个老人这当儿又插嘴了。出走这个主意对他自己和他的妻子来说,是多可怕埃锡耶纳是他们的家。意大利语是他们的语言。更糟糕的是,阿诺多决定留下来;他同一个锡耶纳姑娘在闹恋爱。一家人会落得东分西散,攒了一辈子的财产会化为乌有。
路易斯和米丽阿姆在一个隔开得比较远的房间里哈哈大笑。“啊呀,真叫人不能相信,这孩子到现在还没睡着,”娜塔丽说,“他从来没玩得这么畅快过,可是我得带他回家,让他去睡了。”
“亨利太太,你为什么没跟别的美国人一起离开?”医生突然直截了当地问,“拉宾诺维茨始终摸不透,而且感到担心。他再三问起你。”
她望望她叔叔,感到自己的脸涨红了。“我们被暂时扣留了。”
“可是为了什么事?”
杰斯特罗回答:“又是报复性措施。有三个德国间谍在巴西,冒充意大利新闻记者,被逮捕了,所以……”
“德国间谍在巴西?”卡斯泰尔诺沃皱起额头,打断了他的话,“这跟你们有什么相干?你们是美国人嘛。”
“他的妻子说:”这完全不讲道理。“
“哪有什么道理可讲,”杰斯特罗说,“我们的国务院通过伯尔尼在对意大利政府施加压力,要他们把我们马上送到瑞士去。他们还在做工作,设法释放那几个在巴西的间谍,以防运用压力失败。我不担心。”
“我担心,”娜塔丽说。
杰斯特罗轻松地说:“我的侄女不能同意,除了我们获得释放以外成们的政府还有一两件别的事要考虑。就象,譬如说,看来眼下各条战线上都在打败仗。不过,我们还有别的保护。一种不同寻常的保护。”他醉醺醺地带着椰榆的神情向娜塔丽微笑了一下。“你看该怎么说,我亲爱的?咱们把秘密告诉咱们这些可爱的新朋友好吗?”
“随你的便,埃伦。”娜塔丽把椅于往后一推。他对这些有钱但是痛苦的人摆出一副神气活现的架子,叫她恼火。“真奇怪,两个孩子突然一点声音也没有了。我得去看一看路易斯。”
她发现他在米丽阿姆的床上睡着了,按照他喜爱的那个睡觉姿势:脸朝下,膝盖蜷缩着,屁股撅在空中,胳膊伸开着。他看上去非常不舒服。她时常 把他的姿势摆正,但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又恢复老样子,仍然熟睡着,好象他是一个橡皮娃娃,总是回复到制造出来的形状。米丽阿姆坐在他身旁,双手合着摆在膝上,脚踝交叉着,摇晃着两只脚。
“他睡着有多久啦,亲爱的?”
“才几分钟。我给他盖一点东西,好不?”
“别盖了。我马上带他回家去。”
“要是他能呆在这儿,那有多好!”
“哦,明天上我们家来,跟他一起玩吧。”
“啊,我可以来吗?”那个小姑娘轻轻地拍拍手。“请你跟我妈说一声,好不?”
“当然啦。你应该有一个小弟弟。我希望,有一天,你会有。”
“我有过。他死掉了,”小姑娘说,她的平静的神态使娜塔丽打了个冷战。
她回到餐桌旁。 埃伦在讲,在犹太侨民被拘留的时候,由于维尔纳。 贝克的斡旋,秘密警察撤销了传票。“从此以后,我们一直太平无事地生活着,”杰斯特罗说,“维尔纳真是关怀备至,处处保护我们。他甚至给我带来非法传递的美国来信。请想一想!一个高级的德国外交官使两个犹太人避免被法西斯分子拘留,因为我从前帮助过一个热诚的年轻历史研究生写博士论文。压根儿没有指望得到报答!”
那个老太太说话了。“那么,他为什么不帮助你,杰斯特罗博士,解决那个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