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之属,能率鱼飞,潜渊伏潭,腾云驾雾,也是极好的象征。”
李玄宣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笑着点了点头,抱着孩子左右看了看,见这孩子浑身皱巴巴的,头发散乱地粘在额尖,小心翼翼地放回小床之上。
他如今育有三儿两女,嫡出的李渊修已经三岁,其余几个孩子大的也已经五岁了,木芽鹿出生山越的世代巫祝之家,所生之子大概率身具灵窍,故而也格外看重一些。
“今日双喜临门,倒也是件好事,让谢文送些东西到山下,叫大伙都合计着热闹热闹。”
李玄宣吩咐了下去,在木芽鹿床边陪了一阵,待到女人睡着,山上的工程又有人来唤他这个家主,只好掩了掩被子,负着手上山去了。
如今家中庶务众多,他却不曾懈怠,时常前往李通崖处学习符术,自己私下也日夜钻研,七岁学习符术至今,前些年又突破了胎息第五层,总算能动手画符,有了李通崖学习符术的心得,还算是得心应手,这些日子里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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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的红事热热闹闹的红火了几天,卢家人留下几个侍从便将人手撤走了,山上的工事也如期平稳运行着,这些日子山上人多眼杂,李通崖放心不下后院的法鉴,于是从眉尺山洞府搬到了后院修行。
李景恬坐在纱帘之后,提着笔歪头沉思着,长发盘起,时不时在手中的布帛上书写着,口中喃喃道:
“七月,与卢氏从亲,卢家第十七子次女嫁仲房嫡长,长房女木鹿氏诞一子,曰蛟。”
写到这,李景恬微微顿笔,在旁边用小小的字体备注道:
“或曰:‘东山越木鹿氏木焦蛮与故山越之主加泥奚有亲’或可知也,私以为讹传。”
李景恬为了撰写这族史,曾同阿会剌打听消息,阿会剌说过传闻这木焦蛮与加泥奚之间有几分堂系关系,她本是不信,暗忖道:
“加泥奚好歹是个枭雄人物,木焦蛮与他之间差了太多,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亲缘,只是木芽鹿与木焦蛮是兄妹,此事事关嫡系血脉,纵然是谣传,也要记上一记。”
在一旁的砚台上沾了沾墨,李景恬想起自己还未曾同这孩子见过面,便想着一会下了山去见一见,转念算了算日子,自己与陈冬河的婚事也将近了。
李景恬在纱帘后自顾自撰写着族史,李玄锋则站在犹自挂着红纱的院子中,空气中还残留着爆竹气息,混合着清冷的晨风颇为爽人,上首的李通崖手中持着玉简,盯着上面澹澹的纹路沉默了十几息,轻声道:
“《岭海郡两百年风物》?”
“正是。”
李玄锋点点头,拱了拱手,腰间的长箭在箭筒中发出几声脆响,身后一人高的漆黑长弓格外摄人心魄,沉声道:
“萧雍灵前辈曾言,定要将此物交到您手中!小侄不敢私下观看,便一路交到您手中,不曾打开。”
李通崖闭目读了一阵,手中的玉简轻轻往桌面上一放,温声道:
“岭海郡在黎夏郡以南,是青池宗治下的五郡之一,这《岭海郡两百年风物》主要介绍了岭海郡的几个世家,其中岭海郡之首便是岭海于家,而于家有一子唤作于羽楔,是难得的天才,修炼的功法叫做《盘气玉真决》,殒命在南疆。”
李通崖从这玉简中纷杂繁复的内容中准确地提取到了关键信息,说到“殒命在南疆”时微微皱眉,好像有了什么使他不舒服的臆想,闭嘴不再说话,将这玉简递到了李玄锋手中,示意他也读一读。
李玄锋也连忙接过,闭目沉思了半晌,草草地将这玉简中的内容读了读,也露出沉思之色,回答道:
“这《岭海郡两百年风物》倒有记载近两百年的整个越国的大事,小侄也发现了些许异常。”
“七门中的这几门和这几个仙族皆是有紫府变动,其中这陵峪门紫府身亡几日间被灭门说得过去,其余几家却颇为诡异,这陈家在金羽门地界上,家中老祖突破了紫府,当场割据八镇之地独立,金羽门不但不曾追究,还送上贺礼!还有这长宵门,门主长宵真人自海上来,说是要择一处开辟道统,即刻就有门派送上数镇之地......”
顿了顿,李玄锋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喃喃道:
“好像,好像...过于草率了吧!”
“不成紫府,终究是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修士的玩物罢了!”
李通崖轻叹一声,经历了几十年的变动,睹见数次紫府间的交易和阴谋,他心中早已对这些大修士的心思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