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峰内的弟子是真心爱护,渐渐的也放下芥蒂了。
他往年常常鄙视赵停归为了三瓜两枣的利益四处忙活,没什么尊严可言,如今听了这话涨红了脸,有些软弱地道:
“师兄未来可期…还是我来…为师兄断…后…吧。”
“乱说什么!”
赵停归没有心情关注他的态度,沉沉的在雾里扫视着,想为他选一个逃走的方向,林乌宁嗫嚅着退缩了,赵停归喃喃道:
“我答应了李曦峻…允诺了李清虹,到头来半刻钟关破,连我自己的师兄弟都找不到,更别说李月湘了…”
林乌宁只道:
“这怎么能怪师兄!我晓得李月湘是李曦治的妹妹,李玄锋可怖,李清虹实力也不错…可这几人能回来几个?大可不必…”
赵停归摇头,低声道:
“我本不该派人出去接应…燕山关半刻钟破,一大半的责任都在我身上…越北诸家或多或少都有修士在关内,若是我独自逃生,必遭千夫所指,人见人厌!”
“我还有什么脸面渡江回去?”
赵停归答了一句,表情还算平静,见师弟还是一脸不解,只好低声解释道:
“我早知有这天,自从宗内派我去——无依无靠、毫无背景的赵停归前去收拢修士,随后又将我手上的筑基修士通通抽走,我便明白我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林乌宁有些懵懂地看着他,赵停归只道:
“昔日迟家不须在乎任何人看法,如今却暗弱,不能像从前那样横行霸道,如此大败,半刻钟破关,从上到下,数上一二三四,都要有人出来遭罪…”
林乌宁似乎渐渐明白过来,赵停归只将那金云托在他脚底,全身法力都往白玉般的灯中注去,看了他两眼,终于道:
“师弟常说我奔竞钻营,我晓得你难以理解,可我上山前是田户之子,仅仅背了一把镰刀罢了,不钻不足以立足。”
“后来才明白不钻是死,钻到底是也个死…已经晚了,诸修都以为我背后是宁家,其实错了,我背后什么也没有,早就被捏好了,迟早要落子。”
他法力贯入云中,将林乌宁送向南方,沉沉又温和地叹了一句:
“师弟看不起我,我一直晓得,却不妨碍救你,师尊带我上山,教我爱护诸师弟,我一直记得。”
他身上腾出白光,手中的法器光华大放,将席卷而来的紫光挡住,七窍皆流出血来,面前的慕容恭本戏谑地看着他,如今也渐渐正色。
林乌宁埋头冲出黑云,脚底的法云越飞越快,迅速没入沉沉的云中,脚底下是一片魔云,满地都是残骸,足足飞数里,魔气这才慢慢淡下来。
他蒙着头驾风飞着,一直看到波涛汹涌的大河,越过这河一直向南,心中的恐骇才慢慢落下来些,师兄的话语在他心头回荡了片刻,感激之余满心都是不知所措。
“继续往南是望月湖…”
林乌宁顾虑片刻,还是没有落足提醒一二,生怕耽搁了时间,转了方向往边燕山绕去,暗暗算了时间,若是搬了救兵回来,兴许还能救一救赵停归。
……
青杜山。
最冷的几天过去,大雪渐渐收敛,湖上的冰虽然没有化开,却已经薄了许多,李玄宣画完了符,拢了袖子在山中走动。
听闻北方的局势越来越复杂,可自家人的消息却一天天少下来,李周巍也忙碌起来,李曦明除了闭关就是闭关,那孩子的事情始终没有着落。
李玄宣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去寻李周巍,谁知正走到殿门前,迎面正撞上他。
少年面色沉沉,已经比李玄宣高出一头还多,双目金光流转,满面思索之色,身上的黑氅沾了点雪,正一点点化开。
“煌儿…如何了?”
李周巍稍稍行了礼,答道:
“方才有魔修遁入山越之地,勾结了几个西潭遗族,要抢了灵稻逃去,方才处理干净,便来见一见大人。”
李玄宣点头,李周巍抬手将殿门紧闭,隔绝内外的阵法运转,他这才显出忧色来,轻声道:
“我早些时候安插的亲信在北边河岸观察,刚才回来通报,说是魔烟甚猖獗,一度向南,连燕山关都被魔烟笼罩,恐怕遭了魔修,情况不容乐观。”
李玄宣深深叹了口气,低声问道:
“家中的命玉可有征兆?”
李家嫡系都有温养命玉,存在祠堂之中,五到十年之内若有生死危机,命玉之上便会显现,李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