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手中的木制锅盖,还有些则愣在原地发傻。
“吁,吁!”
宣教官呼喊道:“乡亲们,今天不把狗官留下,他以后还要带兵来抢。抢走咱们的粮食,抢走咱们的田地。不要怕,跟我喊,天下大同!”
“天下大同!”
“种田吃饭!”
“种田吃饭!”
崩溃边缘的农兵们,奇迹般士气大振,重新列阵向前行军。
杨嘉谟终于重视起来,把几百个家丁招到身边,排在一条横向田埂上,全部举起弓箭准备射击。
大明边军骑兵,多数都装备有开元弓。
这是一种软弓,威力不大,但便于骑射。弓梢两端有钩子,若是两军骑兵对射,箭矢消耗完毕,可用钩子拾取地上插着的箭矢。
箭矢属于特制长箭,避免骑射时拉弓过满。
“止步!”
“吁!”
只训练了两个月的农兵,齐刷刷停止前进,就那样远远看着官兵。
他们的目标,不是打硬仗,而是将官兵给拖住!
“咻咻咻!”
几百家丁齐刷刷放箭,只有十多支射中,其余全部落空。
距离太远,射程不足,还有木盾和狼筅挡着。
而且,即便被射中了,只要不伤及要害,也基本没有性命之忧。这种软弓加长箭的组合,虽然精度非常高,但箭矢存速很差,远距离杀伤力严重不足。
它的优点,是骑马奔跑时,骑手能够迅速拉弓,并且准确的命中目标。
至于杀伤力,不是骑射需要考虑的。
“扶起伤员,退后五步!”
从开战到现在,农兵被射死三人,受伤十多人。
萧宗显背心惊出冷汗,他刚才要是停慢点,伤亡很可能会翻好几倍。
即便如此,农兵也有崩溃征兆,毕竟遭受远程攻击很伤士气。
杨嘉谟同样很吃惊,他已经看出来了,眼前都是些新兵,是入伙没多久的反贼。可刚才那一轮射击,许多官兵挨了都得溃逃,这些反贼居然只是阵型混乱。
“嘟嘟嘟嘟嘟!”
南方的江面上,突然吹起了唢呐,那是杨嘉谟派出的哨船。
一共派出好几条,撒出去十里地,都是只能坐两三人的小舢板。
“撤退,没搬完的财货舍弃,反贼援兵要来了。”
杨嘉谟非常有决断,他统兵十多年,可以用来去如风来形容。
有便宜占,来去如风;遇到危险,同样来去如风。
在他眼里,步兵和友军都是消耗品,随时可以扔出去送死,只有自己的家丁骑兵最重要。
萧宗显振奋大呼:“援兵来了,前进!”
卫所兵扔下财货,瞬时间跑得飞快。
杨嘉谟的家丁却跑得慢,谁让他们甲胄在身,而且还带着弓箭。每人身上,长箭三十支,这是标准配备。
还有这破地形,只能顺着田埂跑,跑快了还容易摔进水田。
距离江边只剩两里地,身后的反贼越追越近,这让杨嘉谟皱起了眉头。
“停下,挽弓!”
官兵无法列阵,一条龙站在田埂,就那么听从号令齐射出去。
“停步!举盾,举盾!把狼筅也挥舞起来!”
“咻咻咻!”
木制锅盖举起,狼筅兵挥舞着带枝丫的长竹竿,可距离实在太近,一下子被射中四十多人。
农兵阵型瞬间崩溃,一个接一个逃跑。
“杀啊!”
胡定贵突然大吼冲出,踩着田里的泥水前进。他的十人队,已经跑了六个,剩下的都跟着冲锋。
宣教官表情痛苦,捂着胸口大喊:“天下大同,种田吃饭啊!咱们的田,莫叫狗官抢了!快快杀贼!杀……咳咳咳……”
连声咳嗽,吐血倒地。
“杨先生死了,杨先生死了!”
农兵们呼喊起来,许多人正在逃跑,听到这话也转身回望。
“杨先生死了!哇呜呜呜呜呜~~~~”
有几个农兵,竟然当场痛哭起来。
萧宗显看得怒火攻心,大吼道:“为杨先生报仇,随我杀啊!”
一共七百多农兵,只剩三百多人,其余全部溃逃了。
但凡没有溃逃的,此刻都舍生忘死往前冲。他们拿着简易的武器,朝着兵力比他们多,武器比他们精良,还浑身穿着甲胄的官兵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