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犬子,凡事当亲力亲为,不可做那四体不勤之辈。”
戴文孟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侮辱,终于收起笑容,手指敲打着桌面,表情冰冷道:“甘棠淑,我劝你老实交代。现在交代出来,还能从轻发落。若是被我们查出来,一定会顶格了重判严判!”
甘棠淑一脸冤枉:“真是翻修祖宅时挖出的银子。此乃祖宗荫福,鄙人受之无愧。”
戴文孟继续施压:“你的老家,我们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你的那个亲家,叫什么张文度,他的商社也有人在调查。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甘棠淑说道:“清者自清,诸位尽管去调查。我那亲家,是本本分分的商人,一向奉公守法,从来没有偷逃税款。天灾年月,甚至还捐粮济民,朝廷还发给了‘义商’腰牌,义商匾额就在他家里挂着呢。在下是真的冤枉,还请督察院查明真相,一定要还我一个清白。”
“死鸭子嘴硬,有你哭的时候!”戴文孟被对方的嚣张给气到了。
……
甘棠淑被停职审查的时候,李日宣却在自己家里发无名火。
“刘振辅这个混账……混账!”
李日宣的手臂横扫出去,桌案上的笔筒、砚台、笔架,纷纷飞落到地面。
杨钟劝道:“晦伯公不必发怒,弄到一个左侍郎,未尝不是件好事,甘棠淑这次肯定栽了。”
李日宣却越想越气,破口大骂:“蠢货,他刘振辅就是个蠢货!甘棠淑那么位高权重的贪官,定要选在关键时候揭发,才能将喻士钦一党悉数打尽。现在扳倒有什么用?喻士钦非但不会受牵连,还会因此警醒起来,今后变得更加小心谨慎!刘振辅那个王八蛋,说了不准弹劾,他非要上那个奏章作甚?他要当刚正之臣,他在为自己邀买名声,他想借此机会往上爬!”
杨钟没再言语,因为被李日宣给说中了。
刘振辅身为财部右侍郎,把甘棠淑这个左侍郎扳倒,是有机会顺着往上扶正的。反正甘棠淑刚调回中枢,在财部没有啥深厚根基,他也不怕因此得罪了财部同僚。再从名声来讲,扳倒一个重量级政敌,刘振辅还能在己方阵营获得威望。
至于李日宣的长远谋划,关他刘振辅屁事儿?
李日宣一党,本来就是个松散联盟。以前有李邦华坐镇,自然上下一心,现在谁特么顾得上谁啊?
心好累啊!
李日宣颓然坐下,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如此勾心斗角到底为哪般?
他把目光放在政敌身上,突然就被队友给背刺。这位队友,是在挑战他的权威,他今后说话分量就更低了。
……
喻士钦在家面壁打坐,这是他前几天刚学的,阳明心学归寂派的修炼法门。
甘棠淑突然停职查办,带给喻士钦极大的震撼。
喻士钦已经好些年没回老家了,他不知道甘棠淑的儿子,居然在南昌城里耀武扬威。也不知道甘棠淑的儿子,在丰城老家大兴土木。
他自己清廉无私,一分银子也不贪,只是对权力欲罢不能,就以为自己的好友也能如此。
在喻士钦的印象中,甘棠淑还是那个热血为民的青年。怎就突然一屁股烂账?
再联想到李日宣的不断示弱,联想到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大,喻士钦顿时就惊出一身冷汗。
于是,喻士钦拜访大儒,开始修炼归寂派的法门。
他现在每天晚上,都要冥思反省,检讨自己这一天有没有过失。
甚至开始思索:我的本心是什么?
是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统摄这大同群臣吗?
不对,那是不可能的,开国皇帝不会允许这种臣子出现。
那我跟李日宣斗起来是为哪般?
做不了权臣,我谋权干什么?
我家里本就是富商,我又不贪那几个银子。
不为权,不为财,那我是为了什么?
为名吗?
我在地方上做官,确实有百姓称颂。我清廉无私,确实是当世廉臣。这些名声,我早就有了,那我还有什么追求?
黑夜当中,喻士钦猛然睁眼:我当名留青史,辅佐帝王立下不世功业!
跟李日宣那帮贼子缠斗,完全已经落了下乘,我就算斗赢了又有何用?无非更风光而已。
老子又不缺风光!
陛下是一代雄主,陛下要开创盛世,陛下喜欢认真做事的。
那我不用跟谁斗啊,我认真做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