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摇头道:“齐老太爷是齐老太爷,齐家是齐家。那头老狐狸下狠手,直接废黜长子,‘流放’次子,‘贬离’三子。这三人,果真心甘情愿?我看未必。”
梅姨娘不解道:“那刺客为何会说出吴家……”
贾蔷笑了笑,道:“欲盖弥彰,反而露出马脚。当然,那刺客或许都未必知道真相到底如何。只是,若果真是吴家指使,吴家再傻,也不会让刺客知道他们就是吴家。这批刺客,除了那几个弩手外,明显不是死士。”
林如海看着贾蔷,忍不住笑道:“如此说来,不管后面是谁,你都认定是姓齐喽?”
贾蔷嘿了声,眼中却无甚笑意,道:“如今就齐家最肥,我受了这么大的伤害,血流的那么多,还有林姑姑的眼泪也流了那么多,齐家这次不大出血,怎饶得过去?”
黛玉含羞恼道:“你只顾着占人便宜,就放过真正的坏人?”
贾蔷呵呵笑道:“我把齐家逼的越狠,齐家就越不会放过背后之人。如此,既得了好,又收拾了幕后黑手,岂不两全其美?”
黛玉不服,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却听门外传来声音:
“老爷,前院来报,说齐家老太爷的马车就在门口,想要探望蔷二爷。”
贾蔷闻言,一个骨碌翻身上床,又扯开外面的衣裳,露出上身。
不过,一道染血的纱布斜缠身上,看起来有些骇人。
若非看到他矫健的身手,黛玉的眼泪怕又流下来了。
“姨娘,快,再给我脸上扑点黄姜水……”
梅姨娘又好气又好笑,从一旁拿起一个瓷碗,里面是泛黄的姜汁水,不过被处理过,一点气味也无。
她用白棉团蘸着黄姜水,在贾蔷脸颊上擦抹了一遍后,贾蔷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然后,他又在黛玉凝眸注视下,看着黛玉的眼神开始一点点涣散……
“噗嗤!”
黛玉被这厮生生给逗笑了,怎这样传神?
果真不是好人!
“林姑姑,你还是先回避一下罢,不然,不然一会儿你一笑,这戏就白演了……”
贾蔷上气不接下气的孱弱说道。
黛玉瞪他一眼,嗔恼道:“谁稀罕看你?让我在这里笑,我还不笑了呢。”
说罢,一扭身就要离去。
忽又想起先前某个混帐对她说的,喜欢看她的笑,这会儿她又这样说,岂不难为情?
俏脸上浮起一抹晕红,隐隐咬牙切齿。
到了外间,看到香菱还在门口落泪,奇道:“你这傻丫头,难道不知你们爷是好的?”
香菱还是哭,红着眼抽噎道:“可是……可是我还是害怕。”
黛玉闻言面色微变,心道一句:谁又不是呢?
而且,贾蔷这般拼命,还是为了她,为了她父亲……
她感铭肺腑,却不会劝说。
她父亲,国之名臣,为天下黎庶,为苍生社稷谋福祉,何须女劝?
贾蔷,虽口口声声心无大志,可为了襄助她父亲,又何曾胆小怕事,规避风险?
此二人,皆是伟男子,不好劝,也不可劝。
真要到了不忍言那一日,便如贾蔷当日所言罢,无非是一家人同生,一家人共死罢。
念及此,黛玉浅浅一笑,却也不再劝嘤嘤哭泣的香菱,知道这丫头心里着实太在乎贾蔷了,便先一步离去了。
留下一个真心哭的,也好配合里面那坏人演戏……
……
神京城,宁国府。
宁安堂。
里间卧房内,贾珍面色潮红,双目亦是赤红,看起来分明极热,可全身却藏身于厚厚的棉被中,依旧瑟瑟发抖,寒战不止。
他看着自太医院请来的王老太医,有些艰难道:“老供奉,我这病症,可还要紧不要紧,可能治不能治?”
王老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得两代天子信任,医术高明之极。
若非贾家近来声势渐起,宫中似乎又有喜讯将传,再加上西府荣国公贾代善当年与王老太医有旧,一般人家,决计是没资格请动此人的。
王老太医反复号脉了足足有一柱香的功夫后,拧起白眉来,缓缓道:“珍大爷,近来可曾受过伤?”
贾珍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从没受伤过。”
“那么,饮食上,可用过什么不洁净的饭菜?”
贾珍闻言,眼睛一睁,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