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聚灵符是古法,是因为聚灵符并非什么稀罕灵符,坊市里卖的人不少,而且很多都是机器印刷,或者是刻板复印的,走的是现代工艺,用的是低劣的纸张,着墨都是平静分配,没有轻缓重急之分。
但是我眼前的数十张灵符却完全不同,这些聚灵符所用纸张非常考究,而且着墨的位置也力道不同,一张灵符一笔合成,从头到尾没有断过,这使得其上的聚灵效果很是不错。
如今能够画出这等灵符的高手不多了,而且其中有几张上的墨迹还有一些潮湿,显然是最近才画好的,这就是摆在我面前的线索。
拿着这几张灵符,我端详了一阵后,迈开步子往外走去,要说灵符大师,我认识的并不多,但也不是完全不认识。
当年承蒙王昆仑老爷子抬爱,他也和圈子里好些同行老头子们打过招呼,说以后对我担待着点,一直以来我的灵符都是上等货,也一直都是真正的通天会和这群灵符大师照拂着。
王昆仑老爷子走后,我用符也越来越少,和很多灵符大师的关系也就远了,唯有一人,直到如今还和我关系不错,此人名叫卢远航,1921年出生,如今已经93岁了,虽然修为停滞不前,可是却因为画符的功底着实厉害,而被我请来担任轩辕家族制符总管。
现居上海,我连夜启程赶去了上海,在卢远航万年不变的老房子内找到了他。
卢远航喜欢住在上海的石库门房子里,虽然现在都已经拆的不像样子了,可是他还是会从一片被拆掉的石库门房子里搬到另一片还没拆的石库门房子内,和大家蜗居着,明明很不方便,可他说这是一种情怀,我们这些小辈不懂。
敲了敲门,房间里传来他的声音:“进来吧。”
我开了门,干净的房子,墙壁上晒着几张纸,简易地搭建出来的阳台是还竖着几只刚刚洗好的笔,卢远航穿着一件衬衫,外面套着一件薄马甲,他脸上的皮肤并不怎么光滑,但是手很嫩,和少女的手一般,不戴眼镜但是总是喜欢看报纸的时候用放大镜对着,虽然我知道他的眼神很好。
“你小子啊,好久不见了。”
他从来都不叫我端木森,或者是叫我家主,在他眼里,我就是一小子。
我点了点头,换了拖鞋,走进了卢远航的家,他独居,有一个女儿死在了抗美援朝的战场上,从此以后再没结过婚,家里的墙壁上挂着一张他和自己女儿的照片。
“前辈,好久没见了。”
我勉强笑了笑,也不知为何,我笑不出来,一坐下来,卢远航就瞧了瞧我,又看了看我身后,摇摇头说道:“你小子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化?”
我一愣,低头看向了自己脚下的阴影,这才明白了过来,卢远航的房子还算采光不错,刚刚还是一片阳光明媚,可是我一走进来,立马就变成了阴暗一片。
“没事,死不了。”
我挥了挥手很是随意地说道,卢远航也就没多说什么,这些年我在外面闯出的名堂,他也是知道一些的,老头子心里很清楚,我不会听他的话,也明白他指导不了我就,所以索性不说。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几张从木偶女人身上撕下来的灵符,放在了卢远航的桌子上,随后低声说道:“您老看看,这灵符是出自谁的手?”
卢远航将灵符小心地接过来,看了看后,又拿起另一张灵符又瞅了瞅,一直没说话,直到挨个将我放在桌子上的灵符全部都看了一遍后,这才说道:“你从哪里弄来这些聚灵符的?”
他脸上表情很严肃,我知道多半是看出名堂来了,而且肯定有了线索,立刻将木偶女子的事情说了一遍,卢远航一听,点了点头后说道:“看来和我想的一样,蛇派画符人。”
所谓的画符人就是画符的工匠,但是又不同于王昆仑老爷子和卢远航前辈,王昆仑老爷子和卢远航前辈是制符人,不仅从选材,用什么纸张,配什么墨,画什么灵符的纹路,到画完之后激活灵符,测试灵符的实用性和稳定性全部都会,并且全都亲力亲为。
但是,画符人不同,画符人只管画符,不管激活,他们可以是并没有很强灵觉的修士,也可以是并没有多大经验的老手,他们训练自己,将自己变成画符的机器,所有画出来的灵符都非常相似,又有一些细微的不同,比起机器印刷出来的灵符,更加考究和耐用,却又没有王昆仑和卢远航所制的灵符那般珍惜。
只是,随着唐门发起的量产灵符的风气蔓延开,画符人的地位就显得有一些尴尬了,比起制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