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七点刚过。
正是城市的高峰期,学校门口一片车水马龙。
家长开车来接孩子,商贩推着车赶卖,奶茶店里几人成群的围坐在一起。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从九中到家,谢程里走了四十多分钟。
远离闹市,辗转几条弄堂,能看到巷子里有几栋石砖砌的老式居民楼,每栋差不多四五层左右。他住在最里面的一栋,这栋白天光线不太好,但晚上倒是格外安静。
楼层之间,亮着微弱的钨丝灯,或许是太久没换了,也或许是接触不良,它时不时地闪一下,地面上的影子忽明忽暗。
“贱人你是不是又背着老子去赌了?操你妈的!老子让你拿钱你就拿不出来!死杂种!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天天给你那赔钱舅子送钱是不是?一家狗杂种!”
“你那点钱?你挣那点钱顶个屁用!孩子的学费还要我掏!我怎么命苦,嫁给你这么个没用的烂货!”
“老子让你把她生下来的?吃老子的和老子的!还跟我有理了?”
“那你倒是别在老娘身体里留种啊!”
伴随着这污言秽语,随之而来的是锅碗瓢盆的摔碎声,以及男女拼命的反驳话语,再接着,就是互殴的打骂。
谢程里闻声顿了顿脚步,随后继续往上走。
这里的楼房普遍隔音都不太好,只要一家吵架,对面的楼都能听到。
最开始,或许还会劝上两句,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
回到家,谢程里放了书包就把外套脱了下来。
这天还很热,他穿两件更热。
拉下拉链,里面是一件白色短袖,他身形单薄,稍微宽松一点的衣物就显得空荡。
脖颈以下,遍布青紫的瘀伤和一些棍条留下的痕。
有新有旧。
楼下的声音愈烈,在原本寂静的房间里,那声音就会越发明显。
他坐在窗边的书桌边上,戴着耳机,心无旁骛地听着听力。
十多分钟后,做完一套题,他扯下耳机,走到门口,打开门,就看见陈季蹲坐在他家门口,借着楼道里的灯光写着跟他相同的作业。
谢程里开门的动作太过突然,她靠着墙差点被撞到,一下子有些惊诧惶恐。
更多的是被他露出的伤痕被吓到。
喧嚣的打骂声依旧,不堪入耳的脏话在沉寂的空气中了然清晰。
陈季抬手地摸了摸险些被门框撞到的鼻尖。女孩涨红了脸,垂下头,好一阵才尴尬地小声说:“对不起,我爸他又喝酒了。”
谢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陈季低着头,扎好的马尾半搭在肩边,挡住红肿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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