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着,一边靠到看了窗边,警惕地盯着月娘。
“爹——!爹——!你救救我!”顾二见状,急得要爬起来,他背后的伤口再次裂开了,鲜血淋漓,疼得他直抽抽。
月夫人淡淡地道:“我们,一个都走脱不了。”
随着她话音一落,手里的剑柄再次敲上一处墙壁的机关。
“哐当!”所有的窗户竟都落雨一般落下清火油,火焰瞬间暴涨。
灼得顾大当家踉跄着摔了回来。
“该死!”顾大当家气得发抖,随手抓起自己的大刀,就想砍死月夫人,出这口恶气。
可月夫人原本就一心求死,他又身负重伤,如今已不是月夫人的对手。
他一咬牙,索性冒火拿刀拼命砍窗,试图在那窗的附近砍出来一道逃生出口。
“娘——娘——你放我出去!”顾二衣袍沾了火油,他拼命拍打,试图灭掉那些火,伸手想要去抓月夫人的裙摆。
月夫人却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后,不再理会身后的一切喧嚣。
她再次走到那一幅美人舞剑图的前面,看着那一幅画。
画里的女子,一身红衣如火,手握一把细长、寒光凛凛的青铜剑,在月下对人笑得那样灿烂。
她依稀记得那年自己最喜欢穿红衣,月下舞剑,俊美爽朗的少将军一笔画终,他抬起清亮狭长的眸,笑出一口白牙——
“阿姐,你一身红衣如火,直焚我心,阿姐可愿嫁我?”
她愣了,从没有想过自己当弟弟教养的少年,竟会对她有这样的心思。
她慌乱中拿剑指着他,让他闭嘴,他却修眸明亮,满是少年气的炽烈——
“我萧家儿郎从不纳妾,我萧观云若能娶阿姐为妻,必一生一世共白头!”
……
那风雪交加的一日,北蒙大军重骑兵在前,那少年手握长枪,一身战甲破碎,长发散落,浑身是血。
他却骑在马上回头含笑——
“我给你和阿唐他们断后,阿姐,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了,你……往前走,永远别回头!”
入我赤血军,皆兄弟姊妹。
往前走,永远别回头!——一如赤血守护箴言一般,是所有赤血儿郎们决定悍然赴死前的诀别词。
从此后,二十年,她再没有穿过白色以外的衣衫,守丧二十年。
月夫人伸手轻轻地抚过那画,缓缓地露出一个同样灿烂到凄凉的笑容,低声道——
“阿云,你走的急,我还没有回答你,阿姐愿嫁你……。”
她姿态温柔地轻轻抚了下发鬓,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雪白的衣襟:“焚心以火二十年,今日,等我换身红嫁衣去见你,可好?”
月夫人站直了身子,忽然抬起眼,看向密室的方向,仿佛看得见里面站着的明兰若和乔炎。
她静静地透过墙壁,看着明兰若,忽然举剑搁在自己的左肩上——
明兰若颤抖着握紧了拳,她知道那是赤血专属刺客团特有的行礼姿势。
月娘轻而坚定地道:“赤血刺客团副首领邱月娘,潜伏东北疆二十年,任务已经完成,从今日起,归队!!”
话音落,她一旋身,雪白的裙摆飞扬,手里锋利的长剑也顺势利落地、狠狠地抹过自己雪白的喉间——“嗤!”
鲜艳的、炽热的、腥红的鲜血飞溅出一整片!
“月娘!”
“不——!”顾大当家和唐知府等人齐齐发出或者凄厉、或者虚弱喑哑的喊声!
漫天炽烈的火焰前,那一抹雪白的人影迅速被鲜血染红。
她向火焰里倒下去的时候,美丽苍白的面孔染了星星点点的血,却浮现出温柔而惆怅的笑来,眼角落下一滴清泪。
阿云,我这身血染的红嫁衣好看吗……也与你染血的盔甲算成双成对了吧?
你啊,还是十七岁的样子,可不要嫌弃阿姐老了……
……
“月……娘……你连等我一等都不愿吗……”
唐知府绝望又凄厉地低笑了几声,捂住胸口的手颓然落下,便再没了呼吸。
顾大当家茫然地看着被烈火吞噬的月娘,又看了看没了声息的唐知府。
他忽然觉得什么东西被从心底抽走了,颓然踉跄着倒地,满头花白的头发散落下来,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
“我错了吗?不……我没错……错的是你这个残忍决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