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越心惊，那次被苍乔打断了他四肢经脉时，他只是憎恨苍乔。
他觉得苍乔只是个武力比他强的卑劣小人，皇帝身边的一条恶犬，下贱无耻的谄臣。
可是这一次，他是第一次意识到，坐在皇帝前方那个人，拥有多么可怕的心境和手段。
周大将军坐在轮椅上，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让边上的上官宏业都看出来不对劲了。
“舅父？”上官宏业低声问。
周大将军看着苍乔。
那个人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是啊，怎么不是呢？
他除了开头讽刺了刑部尚书一句，到现在都是一言不发，看热闹。
“殿下，老臣没事，一会，老臣会去面见陛下，这段时间，您在府中尽量低调，不要外出。”
周大将军表情有些僵硬，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颓然的表情。
陛下如果恨他就算了，千万不要牵连秦王，以为是秦王联手逼他废太子。
虽然他确实想要废太子，但绝不会用这种让明帝记恨的方式！
上官宏业并不是真傻，在听完这一切和看见皇帝猜忌恼怒的眼神后，他心里大概也知道……
父皇怕是也猜忌上他了。
他剑眉紧拧，心情也有些复杂，看来，他刑部的差事又要保不住了。
……
这一场三司会审，最终以处置了刑部尚书，将李国舅收监下狱就仓促结束了。
天色变了，阴云密布，看着要下大雨了。
虽然皇帝陛下没有立刻处理太子。
但众人心中也都像这天色一样，压了一层厚厚的阴云，谁都知道，要变天了……
大家伙心事重重，生怕受了牵连。
只有一人披着金线绣的华丽披风，手里捏着串翡翠珠儿，慢悠悠地在回廊走着。
他甚至很有闲情逸致地哼着《借东风》的小桥段：“望江北锁战船连环排上，叹只叹东风起火烧战船……这也是时机到难逃罗网……”
小齐子在后头跟着，只觉得自家千岁爷这把天生的好嗓子，就算不当官，在梨园里也合该是个名角儿。
容貌又生得那么好，要唱花旦必是艳压四方。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会死！
到了皇帝的寝殿前，却见一个人歪歪扭扭地跪在殿门前，边上的侍从一副着急的样子，却不敢去扶。
小齐子一愣，哎哟，那可是周大将军，四肢皆废，难怪跪地那么艰难。
周大将军跪得满头冷汗，正难受，忽然看见眼前拖拽过一角华丽精巧的袍子。
一道诡凉的声音在脑袋上响起：“嗯，这不是周大将军么，什么事儿，让您在这里请罪？”
周大将军一僵，只咬了牙道：“督主真是好算计。”
他不跪能怎么办？皇帝现在满腹怒火，他只能想法子让皇帝消气。
苍乔微微一笑：“周大将军说笑了。”
“千岁爷，您可来了，陛下等了您许久了。”守在门口的小太监一看见苍乔立刻飞奔下来行礼。
“嗯。”苍乔点点头，也没再跟周大将军说话，转身施施然往殿里去了。
寝殿里，明帝烦躁地坐在桌边，春昭仪跪在他脚边，拿着小玉锤给他锤腿。
她声音婉转侬，小声地劝慰：“陛下不要烦躁，您虽没除掉那明妃，可也未必不是好事。”
“什么好事，沾了那死丫头，就没好事！朕的太子都完了！”明帝眼底猩红，恼恨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