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仁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很是感慨。
如今,朝中清流之首,一直将文死谏,武死战当作座右铭的明国公都能决定造反。
那么寻死觅活的二小姐,忽然想通了,决定跑路,而且演戏好几天,连逃跑路线都筹谋好了,也不奇怪了。
“傻丫头,还不换衣衫,难不成你想留在慕家村,还是慕家祠堂?”明玥莹微微拧眉看着杏仁。
杏仁立刻点头如捣蒜:“这就换!”
说着,她赶紧三下五除二换了衣衫。
她当然是要跟着二小姐走的,留在慕家祠堂肯定没好果子吃。
窗外天色依然乌黑一片,两道人影悄悄地顺着祠堂的水房摸了出去。
然后,两人又仗着自己熟悉地形,互相扶持着,躲开巡逻打更的人,朝着慕家祠堂边上一处破败小巷子钻了过去。
这巷子的墙壁倒了三分之一,只是平日都用乱七八糟的杂物怼着,巡逻的人都不知道这里的墙壁倒塌了。
可明玥莹这大半年日夜都在这祠堂里游荡,比慕青书还熟悉慕家祠堂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她带着杏仁稍微搬开一点杂物,就顺利地从墙洞里脱身,离开了慕家祠堂。
“快走,这里应该没有人巡逻,村里的妇人们就在前面的槐花树下集合。”明玥莹加快了脚步。
杏仁挎着个篮子,有些心慌:“可是村里的那些女人们都是互相认识的吧……”
她们两个陌生面孔出现,不会引起别人的警惕吗?
明玥莹倒是平静地道:“不要担心,听我的就行。”
两人一起赶到了槐树下,果然那里已经聚集和不少穆家村的女人们,有老有少,正互相说笑着,等着出发。
明玥莹和杏仁刚到的时候,天黑,倒是也没怎么引人注意。
但是她们走进人群里的时候,就被隔壁一个胖大婶发现了。
胖大婶有些纳闷地问:“你们俩哪家的,我怎么没见过?”
杏仁一下子紧张起来,万一到时候露馅了,被抓回去,慕统领肯定会狠狠惩罚二小姐……
明玥莹低着头,局促地道:“我们是镇里药铺的药娘,这几天专门在慕家祠堂里伺候那位居士的,她最近病得厉害,要吃人参,大夫让我们去县里再带点好药回来。”
胖大婶一愣,顿时明白了:“哦,对,好像是听说祠堂里的那个居士病得厉害。”
她很是感慨:“真是命好,一个尼姑病了,还有药娘来伺候,还要吃人参。”
命好吗?她宁愿用自己的命和这胖大婶换一换。
明玥莹不说话,只垂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
胖大婶见她们沉默寡言,又不是本村的人,便也不和她们继续多说,只是边上的人提起来,她说一嘴。
不多久,来了好几辆马拉板车,槐花树下等候赶集的女人们都上了板车。
明玥莹、杏仁也一起上了马车。
一群人便摇摇晃晃地在晦暗的天色里出发了。
经过村口时,有扮作村民模样的禁军士兵简单地看了看一群女人,也没多想,就挥手让她们离开。
杏仁原本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一切果然如二小姐预料的,还是很顺利的。
不远处,树上的一道黑影见状,瞬间如夜鹰一般轻巧地跟了上去。
另外一道黑影则迅速地潜入了慕家祠堂,随意地套上了明玥莹扔下的衣袍。
然后,他躺在了明玥莹的床上,拿被子盖好自己,背对着房门躺着。
大约两刻钟后,晨起练完剑的慕青书提着剑,照例让人推开门,让他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明玥莹看似已经服软,但他每日习惯来盯一眼。
见昏暗的房间里,床上的人动了动身形,慕青书才面无表情地提剑离开。
慕青书一离开,那黑影就敏捷地掀了被子,消失在窗外。
……
辰时,天边的第一道阳光落在慕家树梢上。
门外负责洒扫的老头杂役瞧着房间里还没动静,不免有些纳闷。
以往一早,杏仁那丫头就起来给明玥莹准备吃食早点,怎么今天不见人呢?
又过了一刻钟,老头杂役忍不住敲门:“杏仁,明居士?”
没有人应门,他心下担忧,别不是死人吧?
二少爷说了,一定要看好里面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