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侍从自宋唐流落东北疆开始就一直跟着宋唐,知道这位先生看似温雅,但其实极有决断。
这次杀萧兰宁姐弟,还用军师令动了弩机营和弓营的人沿途埋伏,这般阵势就是为了万无一失。
既做出萧兰宁姐弟驾车逃跑的样子,又绝不让他们有生还之机。
但侍从心中忍不住担忧,谁知主君和关大将军留着这对姐弟,说不定另有打算呢?
可军师为了不让别人插手,甚至连红亭将军都骗过了。
宋唐淡漠地看着不远处来接自己的马车:“主君那边,我会自行请罪。”
侍从便只能暗自叹了口气:“是。”
待宋唐这边回到城内,甚至还没有到府邸,半途上就看见陈将军冷着脸带着大批军士在街道上等着他。
“老宋,你也未免太大胆了些,主君召见你。”陈将军没什么表情地道。
宋唐没有多言,干脆地朝着陈将军点点头,只道:“好,我也有事要向主君禀报。”
随后,便让人将所有的武器和士兵都交还了陈将军。
他的马车则跟着陈将军等人一路回府。
……
这头明兰若坐在书房里,手里捏着白玉棋子与关悦城下棋。
不一会就瞧着宋唐坐着轮椅进来。
宋唐也不多言,示意侍从将他从轮椅上扶下来。
他膝下无小腿,无法跪坐,便只能有些艰难地趴伏在地上,胳膊肘撑在地上,额头点着地:“宋唐,来向主君请罪。”
明兰若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继续与关悦城下棋。
关悦城看了宋唐一眼,眼底有些冷,也没搭理他。
直到两刻钟过去,一盘棋局终了,她才有些遗憾地把棋扔回盛棋子的小簸里,看着关悦城:“关叔的棋,我实在下不赢。”
关悦城笑了笑:“下棋图个开心,主君不要放在心上。”
明兰若微微一笑:“是啊,下棋图个开心,就怕有人事事不放在心上,包括我这个主君,在他心里也无足轻重。”
她话音刚落,跪伏着的宋唐便再次请罪:“属下有罪,请主君责罚。”
关悦城冷笑一声:“军师好谋略得很,哪里有罪,都不用与主君商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瞧着哪天军师调动弩机营的人射杀主君也很容易。”
他倒是无所谓那对姐弟死不死,反正迟早是要死的。
但宋唐这先斩后奏的行为,实在太僭越。
岂不是在挑战兰若小姐主君的地位?
以后哪个将军都可以这样拿了腰牌先斩后奏!
“宋唐不敢也不会,此生对萧家对赤血,对主君您也不曾僭越过,只是此一事,宋唐需得亲手了结!!”宋唐勉强支着自己的身体,正色看向明兰若。
明兰若见他脸上不显,但手臂颤抖得厉害,到底不过是没有武艺的一介书生,这么在冰冷的地上趴撑着两刻钟,他多少有些受不住。
她冷冷地示意人扶起宋唐坐回轮椅:“宋军师,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但此刻你我同在赤血前线,你岂敢如此行事?”
“而且你如此莽撞,怎么知道主君要怎么处置那对姐弟!”关悦城还是很不爽。
宋唐看着明兰若,叹了口气:“我知道主君是想让他们死在上官宏业手里,但萧兰宁诡计多端,尽早了结,才不会迟则生变。”
关悦城愣住:“你知道……”
明兰若看着宋唐,淡淡地道:“我们宋军师,一向脑子好,不然怎么做军师,大约见我没有马上杀了萧兰宁,便猜测出了我的打算。”
“是。”宋唐沉声道。
“主君的想法原本是最好的,不留人口实,但是我观萧兰宁敢在焰王和我的面前这么行事,此女心性极其大胆且狡诈,万一再落入新帝手里,只怕再生变故。”
明兰若和关悦城互看一眼,却也不得不承认宋唐的说法是对的。
萧兰堂不足为惧,但萧兰宁是个麻烦人物,尤其是在出了焰王那件事后,或许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法处置了才稳妥。
就算有些流言蜚语,又如何。
她也算虱子多了不愁。
宋唐顿了顿,又有些疲倦黯然地低下头:“当初主君原有意将他们早早打发,是我的行事给了他们不该有的希望,所以当由我了结,不是每个流着萧家血的人,都配称为萧家人。”
当初他不是心有执念,对那两人一再纵容,也不至于后来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