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德的大儿子说着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赵耀。
赵耀知道是钱,但他没有接。
他对孔德的大儿子说:“我并没有做什么。我只是倾听了一个老人的临终遗言。”
孔德的大儿子迟疑了一下,问道:“我父亲,他说什么了?”
赵耀问他:“你真想听?”
孔德的大儿子又后悔了,“对不起赵医生,我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我问出这个问题没有尊重我的父亲,更没有尊重您。
十分抱歉,我可能是悲伤过度失言了。
请您原谅。
这个是我们全家的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孔德的大儿子将沉甸甸的信封放到赵耀手里。
赵耀将信封还给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赵耀家阳台上,没有开灯的屋子,只有月光一点点若有若无的皎洁。
赵耀独自一人喝着啤酒。
他想起了孔德最后说的那句话是,“请你说一句话,就说一句,什么都行,就当是救救我。”
赵耀是职业心理师,他有一万句可以安慰人的话。
但他说:“无罪罪轻辩护是律师职责,不是我的。
宽恕是上帝的职责,不是我的。
我没有权力替受害人原谅你。
你想在死前从我这里得到宽慰和解脱。
很抱歉,我不会对你说的。
一个字也不会。
我只能说。
你有罪且罪无可赦!”
赵耀喝了一口啤酒,问自己是否后悔,吝啬给马上离开此岸去往彼岸的人,一句宽慰的话。
那句宽慰的话,是他的安魂曲。
他给了自己答案。
他不后悔。
他为罪人唱安魂曲,那谁为死在他手下的那具冤魂唱安魂曲?
——
赵耀想起来另一个来访者。
那是心理咨询中心刚获得经营资质不久。
来访者还不是很多。
赵耀用喷壶给窗台上的花喷洒着人工雨露。
手机铃声响起,赵耀接了起来。
和对方聊了几分钟后,赵耀挂断了电话。
打电话来的,是之前负责审批赵耀他们心理咨询中心的大领导。
可以说,这个心理咨询中心能不能开业,能不能继续开业,能开业多久,和这个大领导有直接关系。
这是一言断生死的阎王爷,赵耀自然不敢怠慢。
阎王爷打来电话为的并不是心理咨询中心的事,他也是受人之托。
那人请赵耀出诊,去自己家里做心理辅导。
阎王爷解释到,需要做心理辅导的人高位截瘫,只有脖子以上的部位能动。
显然让这样的人出门来心理咨询中心是不现实的。
赵耀答应了。
赵耀按照阎王爷给的地址,走进了一座带着院子的小洋楼。
院子不大,但是草坪花园盆景假山一应俱全,看得出来主人是一个非常热爱生活且十分有品位的人。
就在赵耀对主人的身份猜测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进了赵耀的耳朵。
赵耀吓了一跳,因为他根本没看到人在哪里。
“是心理师吧?抱歉我不方便站起来,请往这边来。”
赵耀定了定,绕过假山走到了一个荫荫的葡萄架下。
他终于看到了说话的人。
他躺在一个木塌上,果然是高位截瘫。
露出来的手臂显示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萎缩。
赵耀坐在塌边的椅子上,“是您需要做心理咨询吗?”
老人眼珠子动了动,“是的。”
赵耀看着这人挺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赵耀问:“那您来说说有什么困惑?”
老人压低声音,“我的脑电波被人篡改了。”
赵耀崩溃了一秒。
但他没有表现出崩溃,继续询问:“有什么现象表明您的脑电波被人篡改了?”
老人哼了一声嗓子里的混沌不清,“我每天都会经历一遍死亡。
我带着对死的恐惧,一秒也不敢闭眼,但死亡还是会如期而至。”
赵耀不解:“每天经历一次,意思是您每天经历过死亡之后,第二天就会复活吗?”
老人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