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便有一名宗卫从墙角的水桶中舀了几勺水到脸盆中。
赵弘润起身走到脸盆前,用沾着冰冷的水的手掌拍了拍面颊,这才使充满困意的眼眸逐渐变得炯炯起来。
“如何?”回身走到床榻边坐下,赵弘润低声问道。
只见卫骄抱了抱拳,同样低声回道:“正如殿下所料,那白蜡却有文章。”说着,他便将他亲眼目睹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弘润,只听得后者连连咋舌。
不得不说,这种作弊方式的缜密程度,严谨地让他感觉诧异。
无论是作弊小抄的递送方式,还是作弊时间的选择,以及最后销毁证据的办法,都让赵弘润感觉自己白活了一世。
『看来这吏部有一套慎密的舞弊手段……』
赵弘润暗自思忖着。
凭他判断,科场内舞弊的绝非那名考生一人,那超过两千六百名的考生中,必定有类似的舞弊事件,只不过他暂时还未抓出来罢了。
从舞弊的手法上看,赵弘润判断这种舞弊的方式涉案人员恐怕不少。首先,必定有写答案的人,就是写那张纸上蝇头小字的人,而且人数绝非一人。想想也是,若是作弊的考生写出同样的答案,岂不是露出马脚?
其次,传递答案的那些卖蜡烛的小吏,他们可能只是中间人,但更多的可能则是听命于上头的命令行事,如此说来的话,他们那些人的主事,或有可能就是这场科试的考官们。
“殿下在想什么?”宗卫何苗好奇问道。
赵弘润不解地望了他一眼:“什么?”
“卑职的意思是,既然已经抓到把柄,殿下何不去告那些人呢?”
“证据呢?”赵弘润反问道。
“证据不就是……”何苗下意识开了口,结果没说完一句话才意识到用这种方式舞弊的证据是当场销毁的,根本抓不到什么把柄。
“不是还有那些分蜡烛的小吏么?”宗卫周朴自以为得计地提醒道。
赵弘润闻言笑了笑,摇摇头说道:“难道你们不懂何为弃车保帅么?……就算你抓了那些传递蜡烛的小吏,又能如何?只要那群郎官们一口咬定是手底下的人私下妄法,就算有那些小吏们的口供,也不见得能搬倒他们,别忘了,他们背后还有太子撑腰。”
“哪怕是截获那批有问题的蜡烛也不行么?”才睡醒没多久的宗卫沈彧皱眉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这样震撼力不够……”赵弘润摇了摇头,随即脸上露出几分诡异的笑容,喃喃说道:“要玩,咱们就玩大一点。”
“……”众宗卫们面面相觑,不明白自家殿下的意思<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毕竟是自己的肱骨心腹,赵弘润也不藏掖着,叫众宗卫靠近过来,他将自己的打算低声告诉了他们,只听得众宗卫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脸上表露着不知是震撼还是亢奋的兴趣。
“去准备吧!”
“是!”
事不宜迟,众宗卫们分头准备去了,而赵弘润则继续上榻睡觉,倒不是他偷懒,只是他此刻若是不睡足了觉,整个计划他或许撑不下来。
如此一直待日上三竿,赵弘润这才悠悠转醒。
醒来的第一件事,他便带着两名宗卫来到了科场,借着巡考的便利记住了这最后一场考试的试题。
最后一场科试是『陈略』,即策问,大抵可分为『案断』、『营建』、『民生』、『度支』、『乐府』五类,每类两个案例题目,只要求考生针对其中有把握的类目题作答,答题不限。
当然了,你若是答对的题目越多,非特殊情况下日后仕官的选择面就越大;反之若是只答对其中一个类目的题,那么日后非特殊情况下就会被征辟为该部官吏,选择面极小。
而除此以外,并无什么限制。
记牢了题目后,赵弘润装模作样地又在考场巡考了一段时间,随后便回到了歇息的房间。
而此时,其余宗卫们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张。
只见赵弘润思忖了片刻,便针对那五类考题中的《民生》一类,在纸上挥笔疾书。
大概一炷香工夫,两篇简短而精湛的文章便写完了。
他仔细瞅了两眼,又稍作了些改动,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取鼠毫来。”
旁边有宗卫连忙递上鼠豪笔,并将那一张张仔细裁剪的、手掌大小的纸张罗列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