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人尚且能够为楚人做到这种程度,可是巨阳君熊鲤又做了什么?
他在大战之前,命令麾下军队扫荡了封邑内的村落,抢走了那些百姓用来过冬的存粮。
孙叔轲,面如死灰。
从旁,鄢陵军新降将领邹信看得瞠目结舌。
曾几何时,他感觉鄢陵军副将晏墨的说降之词相当厉害,说得当时南门迟与他邹信毫无斗志,拱手将相城献给了魏军,且率麾下近两万军卒投降。
而今时今日,眼瞅着赵弘润用一番话将起初还一脸骄傲的孙叔轲说得面如死灰,一副无地自容的模样,邹信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看似温文尔雅的肃王殿下,实则言辞要比晏墨犀利地多。
『这会儿若是丢给他一柄兵刃,恐怕这家伙会因为羞惭而忍不住当场自刎吧?』
瞥了一眼汗如雨下的孙叔轲,邹信暗暗有些同情这位同胞。
毕竟这位同胞被那位肃王殿下用犀利的言辞说得仿佛痴呆了一样,明明那位肃王殿下已允许他可以活着离开铚县,却至今都仍呆呆站在那里,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这时,邹信注意到对面那几位宗卫正在窃窃私语,出于好奇,他侧耳倾听。
“……殿下有些日子没有亲自说降敌将了吧?想不到言辞仍然是这般犀利……”
“这叫攻心。……瓦解对方的心理防备,让对方几乎崩溃,这样一来,招揽起来就容易多了。”
“当初说降屈塍他们的时候,情况好似不大一样……”
“这得因人而异啊。这孙叔轲,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心高气傲的家伙,要使这类人归顺,就只有先打灭他那份骄傲……”
宗卫吕牧、穆青、周朴三人在旁小声议论道。
然而没聊几句,便遭到了赵弘润的白眼:本王在这多费唇舌,你们居然在旁瞎起哄,像话么?
三名宗卫讪讪一笑,遂不再言语了。
此时,赵弘润这才将目光再次投向孙叔轲。
吕牧等人的议论,他无所谓会不会被孙叔轲听了去,毕竟他一开始就提出了要孙叔轲归顺于他,不必藏着掖着。
再者,看此刻孙叔轲那面色苍白、六神无主的样子,恐怕也没有听进去这些话。
倒是在旁静静观瞧的邹信,他的目光中却隐隐浮现出几分钦佩,这还真是让赵弘润有种哭笑不得。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弘润正色询问孙叔轲道:“想好了么?”
“啊?”孙叔轲如梦初醒,满脸不解看着赵弘润。
却见赵弘润坐在椅子上用手指叩击着扶手,慢条斯理地说道:“要么回到那位已将你放弃了的主君巨阳君熊鲤的身边,继续为此人的私利出力,直到下次撞见本王的军队,战死沙场,死地毫无价值,也注定不会有人记得你;要么,归顺本王,本王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可以真正地为你的同胞谋福,让你的同胞铭记你的名字,视你为救助他们的英雄……”
孙叔轲逐渐镇定下来,在沉思了片刻后,问道:“就算某不愿与旧主,与大楚为敌?”
这看似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赵弘润却听懂了,闻言笑着说道:“孙叔将军,似巨阳君熊鲤等楚东的熊氏贵族,将楚人平民视为牲口一般,肆意欺凌、压榨,而本王却视其如珍宝。……本王将庇护那些楚民,使他们能在我大魏安居乐业,得到应得的、却在楚国时所得不到的,作为『人』的待遇。……你愿意效忠于本王,助本王一臂之力,将那些无助的楚民,带到我大魏么?”
“……”孙叔轲吃惊地看着赵弘润,无法理解这位魏国的肃王殿下究竟在想什么。
也难怪,毕竟楚国疆域辽阔、人口稠密,以至于楚国的掌权者从未将『人口』视为一种资源,反而是视为累赘。
但是在赵弘润眼里,那些人口却是比金山、银山更加宝贵的『国家资源』,是真正能够衡量一个国家是否强大的根本。
毫不夸张地说,倘若不是楚国拥有着数倍于魏国的疆域与人口,赵弘润根本不会将这个腐朽的国家视为强敌。
“你好好想一想吧。……似巨阳君熊鲤那种货色,不值得跟随。这话不是本王说的,而是出自这一带的楚人之口。”
说罢,赵弘润挥了挥手,示意孙叔轲可以离开了。
孙叔轲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哨所,在不少鄢陵军士卒诧异的目光下,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细思曾经的种种。
当日傍晚,孙叔轲再次求见了赵弘润,归顺于后者,且还说服了曾经的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