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居然撤地如此果断……』
一个时辰后,当项末看到那片被魏军点燃的树林时,他着实有些无语。
因为据他所知,这些树林的范围不小,且林中植被茂密,地形复杂,是一个极好的伏击场所。
倘若将他项末与魏军主帅赵弘润的位置对调,想来他项末会选择在林中布置重重陷阱,尽可能地与楚军周旋,拖延时间,拖到齐王吕僖率领大军赶到。
然而对面那位魏公子润倒是好,几乎是不做丝毫反抗,在临走前放了一把火烧了这片林子后,直接带着数万魏军向南逃跑。
这份果断,也真是没谁了。
『看来要杀此子,比我预想的要难呐……』
倍感遗憾的项末仔细观察了林中的火势,发现大军想要从这片已成火海的树林直接穿过不太现实,于是便下令从林子旁的路径迂回绕行。
而在身旁,年轻的楚将俞骥亦是满脸遗憾地将搭在剑柄上的手放了下来,目视着那片火海,愤慨地咒骂了一句:“什么肃王姬润,胆小如鼠!”
项末看了一眼俞骥。
他知道,俞骥是希望杀魏公子姬润与齐国的田耽,为吴沅报仇。
『这可真是世事难料啊。』
项末忍不住感慨道。
要知道,俞骥乃是他部将俞国的次子,当年项末征讨吴越时,俞国携其长子作为先锋将,却被当时尚且敌对的吴越悍将吴沅所诛,事后,项末便将当时才仅仅十来岁的俞骥接到身边,好生教导。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俞骥向来与吴沅不对付,哪怕后来吴沅投奔了项末,俞骥仍就无法割舍这段仇恨。
可如今,吴沅被魏公子姬润与齐国将领田耽联手杀死,俞骥却有意要给曾经的仇人报仇雪恨,由此可见,吴沅以往的确对俞骥不薄,无论是否是为了赎罪。
想到这里,项末教导俞骥道:“俞骥,魏军果断向南撤离,这并非是那位魏公子润胆小如鼠,此乃明智之举。……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据边仓、公羊所言,此刻魏公子润麾下军队仅三万左右,而我军却有五十万,他果断撤退,放弃已布置的种种陷阱、障碍,这叫果断,知进退。”临末,他反问道:“若换做是你,你会用三万人与五十万敌军厮杀么?”
俞骥很想说句『我敢』来借此贬低对方,但他终归也不是雏鸟,很清楚倘若果真那样做了,那并非勇敢,而是愚蠢,是匹夫之勇。
可话虽如此,他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忍不住说道:“若是末将,即便不能力敌,亦要想办法与敌军周旋一二,岂会似那姬润一般,丝毫抵御也无?”
然而听了他的话,项末却是摇了摇头,纠正道:“是故,项某才要说那姬润行事果决。……他仅三万人,而我军有五十万,倘若如你所言那般行事,好比是如履薄冰,诸事顺利,或可阻碍我军半日至一日的行程;可若是事出万一,或许就会将三万军队葬送。……你权衡一下,你觉得值得冒这个险么?”
俞骥被说得哑口无言,半响后这才愤愤地说道:“上将军何以如此夸赞那魏国公子?……说不定他根本不曾考虑过上将军您说的这些,只是纯粹想着逃跑而已。”
听闻此言,项末呵呵笑了起来,随即摇摇头说道:“田耽夜袭宿县,最后却是魏军把持城池。……能从田耽手中占到便宜的人,岂是那般简单的人物?”说到这里,他正色对俞骥说道:“俞骥,项某知道你想为吴沅报仇,事实上项某亦千般万般这样想。……但是,莫要叫憎恨遮蔽了双目。若你始终如此轻视你的对手,那么项某奉劝你,你还是趁早打消了为吴沅报仇的心思,免得报仇不成,反而搭上你自己的性命。……记住,想要击败你的对手,就要先了解他,摸透他,了解他的脾气、嗜好、习惯……”
说到这里,他见俞骥眼眸中透露着迷茫,遂转口淡淡说道:“好好参悟吧。……你还年轻,而那姬润与田耽,亦年轻,你们迟早会在沙场上碰面的。”
“……”俞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在他身后,一名叫做乜鱼的亲兵亦露出了受教之色,皱着眉头在那沉思。
见此,项末这才满意地暗自点点头,再次将目光投注在那片被熊熊烈焰所吞噬的树林。
别看他方才仿佛夸赞了赵弘润不少,可他越是夸赞,他心中想杀此人的心便愈加的迫切。
因为他越来越觉得,这个魏公子姬润,实在是个隐患,若不尽早除掉,很有可能如他预测的那样,成为他们楚国的头等大敌。
只可惜,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