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听到秦少君的询问,赵弘润微微愣了一下,侧过脸去看了一眼仅有咫尺之遥的秦少君的脸庞。
不知为何,待看到秦少君那一颤一颤的睫毛时,他心中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触。
『无视我?』
等了许久不见赵弘润回答,秦少君愠怒地转过头去,正巧看到赵弘润正在咫尺之遥,侧着脸看着他。
骤然间,秦少君的心口砰砰直跳,只感觉面庞燥热不已。
他这会儿才察觉到,他们俩实在考得太近了。
他忽然回想起了,方才他由于为了与赵弘润抢占使用那望远镜的最佳角度,两个人可谓是挤在一起,甚至于,当他俩取得默契,选择和平地同时使用那望远镜时,仿佛是脸堪堪贴着脸……
“你……你做什么?”
秦少君用有些颤抖的语气问道,看似质问,可听上去软绵绵的,与方才那『强买不成就要强抢』的果断霸气丝毫不符。
甚至于,在赵弘润看不到的角度,他的左手下意识地攥着衣袍的一角,不安地绞着。
而此时,赵弘润则微皱着眉头,狐疑地问道:“凑近瞧,你长得……”
秦少君断断续续地吸了口气,平复着情绪,随即在赵弘润吞吞吐吐没说完那句的时候,适时地插嘴道:“像个女人?”说完,他板着脸,面色阴沉地质问道:“你这是在羞辱我?”
“我就是随口一说。”
赵弘润连忙做出解释。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对一个男人说出『你像个女人』这样的话,那绝对是最大的羞辱。
魏国朝廷的兵部尚书李鬻,为何在兵部需要冶造局照拂的今时今日,仍然对赵弘润抱持着莫大的成见?那还不是因为在三年前,这个可怜的老头曾从赵弘润手中收到了一件女子的衣衫作为礼物,从此成为了朝野的笑柄?
虽说赵弘润如今对秦少君成见满满,也准备着与他划清界限,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用这种莫大的羞辱,去得罪秦少君。
在赵弘润看来,秦国的少君,位比他魏国东宫太子的人物,那肯定是秦国赢姓的男儿啊,怎么可能会是女流呢?
想到这里,赵弘润又着重解释了一遍:“我没别的意思,请见谅。”
“……”秦少君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弘润看了片刻,随即这才将稍微退下红晕的脸颊转了回去,一边从望远镜中窥视着战场上的局势,一边淡淡说道:“告诉我你对我秦军的评价,我就原谅你方才的无礼。”
听了这话,赵弘润二话不出竖起大拇指,看似诚意满满地称赞道:“虎狼之师!”
然而,秦少君却用冷漠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看来你是不打算让我原谅你。”说着,他眯了眯眼睛,低声说道:“就凭你方才的那句羞辱,今日你我双方,或许注定只有一方能活着离开,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虽然赵弘润很想说句『来试试看?』,可瞅着秦少君那莫名冷静的眼神,他心中隐隐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要怀疑,对方做得出来鱼死网破这种事。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在心中安慰了自己几句,赵弘润沉吟了一番,随即详细地概述道:“唔,总得来说,秦军的战术趋向简洁明了,没有太多战术应用,能以这样大的优势压制羯族军队,主要是因为兵种的克制……”
“兵种?”
“就是指兵卒的分类,比如戈盾兵、长戈骑、骑兵等等。”
“喔。”秦少君了然地点点头,在满意地看了一眼赵弘润后,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来,姬润殿下早已关注过我大秦的军队呀,这样也好,省得余逐一解释了。……先说说戈盾兵吧。”
赵弘润皱了皱眉,表情古怪地说道:“你不会是要我逐一评价吧?”
秦少君挑了挑眉毛,微笑着说道:“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岂好轻易放过?”
赵弘润恨恨地磨了磨牙,随即在沉思了一番后,开口说道:“方才秦军戈盾兵用来迎击羯族奴隶兵的紧密阵型,我姑且称呼它『盾墙战术』,这招战术着实让我眼前一亮……这人挨着人的紧密防线,简直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
“弱点呢?”秦少君丝毫没有被赵弘润的吹捧恭维所迷惑,神色淡然地询问道。
赵弘润闻言看了一眼秦少君,在心中盘算了一下。
他觉得,戈盾兵的弱点很明显,依这位秦少君的聪颖,没理由看不出来。
换而言之,这是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