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侯韩武横了一眼荡阴侯韩阳,双手不由地攥紧了缰绳,无动于衷。
见此,荡阴侯韩阳面色更为焦急,再次重复道:“厘侯,请速退……”
“住口!”
还没等荡阴侯韩阳说完,就见厘侯韩武喝断了前者的话,面色阴沉地说道:“退?你要本侯在此时后退?”
荡阴侯韩阳亦是一名久经战阵的将领,当然明白厘侯韩武这话是什么意思:眼下他韩军正对巨鹿发动总攻,近七八万兵力全部压上,退无可退,此时若他厘侯韩武胆怯逃离,很有可能会导致他韩军全线溃败。
而一旦此间的韩军溃败,那他韩国……可就彻底完了。
虽说韩厘侯韩武亦有种种恶习,但在事关他韩国兴旺存亡的大事上,他绝不会含糊。
因为,他乃是与齐王吕僖齐名的韩国雄主、韩王简的儿子!
乃是韩国真正的嫡系正统!
似乎是感觉到了厘侯韩武心中的那份坚持,纵使荡阴侯韩阳乃是康公韩虎的堂侄,且曾经双方彼此还有不少龌蹉,但此时此刻,他对这位君侯亦肃然起敬。
想到这里,荡阴侯韩阳面色严肃地说道:“纵使末将肝脑涂地,亦会为厘侯挡下那支魏骑!”
说罢,他抽出腰间的佩剑,朝着本阵处仅有的数百名士卒喊道:“诸军士听令,随我迎战魏骑!”
转头看着荡阴侯韩阳率领着那数百步兵前往抵御从远处而来的那支魏骑,韩厘侯韩武面无表情地看向巨鹿城。
『……为何,会落到这等地步呢?』
厘侯韩武有些茫然地想道。
魏国,区区魏国,一个在几十年前时曾被他韩国重创,从此不复成为他韩国威胁的弱国,在经过了魏王赵偲近二十年的休养生息,又有魏公子润长达十二年的南征北战后,居然取代了齐国,成为了他韩国的心腹大患。
然而,即便是今时今日的魏国,他韩国其实仍有击败对方的实力与底蕴,只是这一整场战事打下来,韩国却是处处受制、处处失利:西河战场、河内战场、巨鹿战场,与魏国互为敌我的这三个战场上,他韩国没有一处占据上风。
为什么会这样?
魏国兵强马壮,难道他韩国的军队就弱小么?
雁门军、渔阳军、上谷军、代郡军、北燕军,这些驻守边疆的驻军,哪支弱于魏军?
再说将领,魏国有赵元佐、魏忌、姜鄙、韶虎、司马安等等,他韩国亦有李睦、乐弈、马奢、暴鸢、靳黈、乐成、韩阳、韩徐等将领。
可为何,越打他韩国的劣势就越大呢?
『……果然还是因为那魏公子润!』
深深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巨鹿城,厘侯韩武心中暗暗想道。
此时他忽然明白,他的内心之所以处心积虑想要除掉魏公子润,哪怕为此不惜付出惨重的代价,这或许并非是嫉妒其才华、或者因为多番被制而怀恨在心,而是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与忌惮。
他是本能地感觉自己的才能,不足以遏制那魏公子润,是故才要处心积虑将其置于死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一刻,厘侯韩武豁然开朗。
想通之余,他愈发坚信,那魏公子润才是魏国逐渐强盛的关键,并且他隐隐有种预感,若他今日不想办法击败对方,将那魏公子润置于死地,终有一日,他韩国,或会被魏国所覆亡。
『不能退!是的,因为退无可退!』
厘侯韩武缓缓闭上眼睛,半响后再次睁开双目,用澄清的目光望向仍在鏖战的巨鹿南城墙一带。
今日,魏公子润必须死在巨鹿!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厘侯韩武愿意用此间近七八万韩军作为陪葬。
“咔咔——”
马蹄踩踏积雪的动静,打断了厘侯韩武的思绪。
他微微转过头,这才发现,一名手持长枪的中年魏将,此时亦单骑匹马地来到了他身前不远处。
只见这名魏将,浑身上下血污处处,仿佛从血水中捞起来似的,格外刺眼。
“阁下就是厘侯韩武,对吧?”那魏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厘侯韩武,轻笑着说道:“明知本阵遭到袭击,还敢停留在此,真是出乎伍某意料,伍某以为似阁下这等韩国的大贵族,绝无这份胆魄才对……”
『荡阴侯……被击溃了么?』
厘侯韩武环顾四周,发现他本阵这边的士卒在商水骑兵的进攻下节节败退,虽然代郡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