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礼充满了偏见。
赵元偲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弘润,忽然摇头说道:“弘礼非乱世之主,绝非韩然、熊拓、卫瑜以及……你六哥弘昭的对手。我大魏交到他手中,朕心中亦不安。相比之下,弘誉本来是一个可塑的王才,只可惜被两个女人毁了……”
说到最后,赵元偲亦颇感遗憾地叹了口气,兴致缺缺地走出了文德殿。
赵弘润当即跟了上去。
他当然知道他父皇口中的「两个女人」指的是谁,无非就是王皇后与施贵妃,只是他的立场不好对这件事多说什么。
“朕当年太疏于对待你兄弟几人了。”
站在文德殿外,赵元偲面带苦涩地说道。
倘若说异军突起的赵润,曾让这位魏国君王有种收获横财的欢喜,那么雍王赵誉的事,便是他心中始终无法拔除的一根刺。
要知道,赵元偲起初是非常好看雍王赵誉的,若不是出现了更出色的赵润,赵元偲绝对会将王位传给赵誉,并且,后者的能力与才华,也足以继承整个魏国。
“你如今亦是为人父,不可走朕的老路……”
握着赵弘润的手,赵元偲叮嘱道:“当年你跟弘宣恨朕待尔等兄弟不亲,那么如今,你可莫要重蹈朕的覆辙,被你的子女记恨……至于立储之事,相信就无需朕多言了,我大魏历代「立长」,唯独朕是「立贤」,这才使你兄弟几人明争暗斗,这也不好,你日后自去衡量。”
赵弘润点点头,表示会将这些话记在心中。
渐渐地,赵元偲、赵弘润父子二人,走到了宫内的御花园。
当即,赵元偲便指着花园笑道:“还记得你在此园的恶行么?”
赵弘润忍不住笑了笑,难得地恭维道:“也就是父皇气量大,若换做是儿臣,有一子如此肆意妄为,儿臣定不会轻饶。”
“你也晓得你当初是何等的肆意妄为?”赵元偲斜睨了一眼儿子调侃道。
走了一阵,赵元偲在当年赵弘润‘焚竹烤鱼’的那一带停了下来,说道:“弘润,朕倦了,就在这里歇一歇吧。”
“……”赵弘润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勉强挤出几分笑容,点了点头。
坐在一块石头上,身边便是儿子赵润,赵元偲双手搭在膝盖上,略显浑浊的一双眼睛,目视着眼前的这座观鱼池。
这座观鱼池,给赵元偲留下了许许多多的记忆。
在这里,他第一次碰到了最初应该是未婚妻子的南燕萧氏之女萧晴,且他与后来的禹王赵元佲、怡王赵元俼,兄弟三人合计着上前搭讪……
在这里,他也第一次见识到了他儿子赵润的‘恶劣’,焚竹烤鱼,摧残他亲手栽培的花,气得他当时青筋绷紧。
忽然,一双手搭在赵元偲的肩膀上。
赵元偲下意识抬头一瞧,就瞧见禹王赵元佲与怡王赵元俼正站在身边,微笑着看着自己。
“四王兄,你瞧那边——”
顺着禹王赵元佲手指所指的方向,赵元偲抬头看去,便瞧见在池子的对岸,有一名身穿罗裙的女子,打着一把纸伞坐在池子边,一双美眸瞧着他们兄弟三人。
“过去瞧瞧?”
禹王赵元佲笑着问道。
『真是……过了太久太久了……』
眼眸中浮现几丝追忆,赵元偲笑着站了起来:“好啊,同去。”
……
……
『……』
瞥了一眼父皇,见他坐在那块石头上,头颅无力地低垂下来,赵弘润仰起头来,强忍着不让眼眶内的泪水流下来。
他从未想过,原来有朝一日他父皇的过世,对此他心中的悲伤丝毫不亚于痛失六叔赵元俼。
齐刷刷地,在赵元偲、赵弘润身后,以大太监童宪、禁卫统领李钲等人为首,一大帮人跪倒在地,眼中含泪。
“恭送陛下……龙驭宾天。”
此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哭声,久久响彻这个花园。
洪德二十七年八月二十三日,距「禹王赵佲」过世不到二十日,魏王赵偲过世。
此后,魏国由太子赵润继承大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