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稍稍去歇一歇吧。”
次日丑时前后,在甘露殿内,燕王赵疆双目泛红,悄悄对赵弘润说道。
按理来说,父亲过世、作为儿子应当整晚守灵,但考虑到赵弘润这位太子储君接下来还有太多的事,比如太庙祭祖、登基王位、城郊祭天等等一些列的事,燕王赵疆还是觉得赵弘润应该先歇歇,反正灵堂这边除了他们兄弟几人外,还有皇后、后妃等许许多多的人,也不至于会有什么问题。
相比之下,倘若太子这会儿因为悲伤或者疲劳病倒了,那才是麻烦。
在旁,赵弘润的弟弟桓王赵弘宣亦低声劝道:“哥,要不先去歇歇吧?接下来你还有得忙碌呢。”
桓王赵弘宣,他比赵弘润与赵弘疆早几日回到大梁。
说起来,在这场「魏韩之争」中,这位最年幼的皇子亦是功不可没,在河东守、临洮君魏忌率军前往西河之后,他率领麾下北一军,以及川雒的羯角骑兵,在河东、太原一带与韩国的「太原守乐成」、「阳邑侯韩徐」二人征战,步步紧逼,叫韩将乐成与韩徐二人无法支援西河的雁门守李睦,若非对面的韩将乐成亦并非寻常人物,搞不好,魏国在这个战区亦能压制韩国。
“我还不困。”
面对两位兄弟的好意,赵弘润微微摇了摇头。
确实,此时此刻的他,毫无困意,心头充斥着太多的悲伤。
曾几何时,他对他父皇赵偲抱持着极深的成见,这可能是因为他与赵弘宣兄弟俩年幼时在皇宫内不受他们父皇重视的关系。
不过眼下仔细想想,他们父皇或许并非是不喜他们而忽视,可能只是实在抽不出时间——这一点,在赵弘润成为监国太子后,每日需面对数不尽的政务时,他这才幡然醒悟。
现在想想,在赵弘润、赵弘宣兄弟俩皇子时期,他们父皇起地比他兄弟俩早,上完早朝就前往垂拱殿处理政务,一直等到戌时、亥时前后才回后宫,而这会儿,兄弟俩又早就安睡了,确实是碰不着几次面,也难怪父子间有所疏远。
可能也只有像长皇子赵弘礼、雍王赵弘誉这等当时的王储人选,与他们父皇碰面的机会稍微多些。
当然,也只是稍稍多谢而已。
这时,小太监高力急匆匆地走入殿内,附耳在赵弘润耳边说了几句。
赵弘润点点头,随即见赵疆、赵宣两位兄弟面露不解之色,便解释道:“赵五来了。”
他口中的「赵五」,即是皇五子庆王赵信,此前曾试图谋逆,在起兵作乱失败后,被削爵为民,圈禁在小黄县作为惩戒。
但因为先王驾崩,赵弘润特意叫人通知小黄县,叫看押赵弘信的宗府宗卫们,带后者前来大梁奔丧。
除了赵弘信外,赵弘润也派人知会了他们的长兄赵弘礼——其实在赵弘礼当初心灰意冷携家眷归隐之后,宗府的眼线与赵弘润的青鸦一直关注着这位长皇子,当然并非监视,而是保护,毕竟赵弘礼怎么说也是姬赵氏宗族的本家子弟。
不过,赵弘礼隐居在靠近三川郡的宅阳一带,就算日夜兼程赶回大梁,怕是也需要几日时间。
片刻之后,就见曾经的庆王赵弘信,在一队宗卫羽林郎的保护或监押下,踏入了殿内。
相比较曾经意气风发的庆王,如今的赵弘信,脸上少了几分倨傲与张扬,身上的穿戴亦极为普通,乍一看像是小家族出身的子弟,很难想象此人竟是皇子身份。
此时,赵弘润已起身迎了上前,朝着赵弘信拱了拱手:“五哥。”
“太子。”
赵弘信拱手还礼,一双微微泛红的双目看着赵弘润,颇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父皇他……走了?”
赵弘润点了点头。
见此,赵弘信长吐一口气,神色有些复杂。
对于他们的父皇,赵弘信心中其实也有不少怨念,但二人终归是父子,故而当赵弘信在小黄县得知他们父皇驾崩的消息后,心中大感震惊,当即便日夜兼程赶来奔丧。
忽然,赵弘信问道:“老七那混账在么?”
他口中的老七,即是他们的七兄弟、颐王赵弘殷,对于这个兄弟,赵弘信那可真是恨得牙痒痒。
注意到赵弘信眼中的恨意,赵弘润低声说道:“国丧期间不可滋事。”
“放心,我眼下依旧是戴罪之身,岂敢在这等事后滋事?不过随口问问而已。”赵弘信轻哼一声,嘴角扬起几分莫名的冷笑,压低声音说道:“我相信,这些日子,那混账也不好过,这倒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