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交流了一番御女方面的经验后,卫王费这才询问起儿子此番前来的目的。
而此时公子玠亦幡然醒悟:我是听了那公宜的建议,特地来给卫瑜穿小鞋的,怎么跟父亲探讨起女人来了?
他连忙按下心中对某些事的蠢蠢欲动,压低声音说道:“父王,儿臣最近听说,内大夫公彦,借其寿诞之筵,拉拢人心,意图为储君助涨声势……”
一听这话,卫王费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收敛了起来。
事实上,公子玠只不过是随口胡诌,但卫王费却对此深信不疑,原因很简单,因为半数以上的官员,都在给公子卫瑜说好话,仿佛恨不得他卫费立刻退位,将王位传给公子卫瑜。
可问题是,卫王费可不是魏王赵偲,他既没有后者的胸襟,也不像后者当初那样积劳成疾,这么早将王位传给公子卫瑜做什么?
更要紧的是,卫王费对公子卫瑜非常不满。
确实,别看卫王费与卫公子瑜乃是亲父子,但这些年来,父子二人的关系却是非常冷僵,其中原因就在于卫王费是个毫无抱负的庸主,然而公子卫瑜却太过于出色。
这情况有点类似魏国先王赵偲与如今的魏王赵润这对父子当时的处境,但区别在于,魏国先王赵偲是一位胸襟宽阔的雄主,尤其是对喜爱的儿子赵润,更为宽容,非但屡屡姑息赵润年幼时的劣迹,还将自己的毕生心愿托付给儿子,让后者承载自己年轻时的抱负;可卫王费与公子卫瑜这对父子,却恰恰相反。
尤其是「五方伐魏战役」期间,当韩将司马尚率领八万韩国军队攻入卫国,企图从卫国借道攻打魏国时,卫王费吓得六神无主,非但没有号召全国卫人抗拒韩国军队,甚至竟然牢牢拽着濮阳军这等全国屈指可数的精锐军队,只下令濮阳军坚守王都,而对韩军向卫国东部进攻的事视而不见。
这昏昧的程度,简直跟楚国的巨阳君熊鲤不相上下。
而在国家危难之际,公子卫瑜挺身而出,遣尽财帛征募本国游侠、平民从军,虽然那一年,卫瑜领导的义军,在韩将司马尚面前还是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不出意料地连番吃了好几场败仗,但到底也算是拖住了司马尚,叫后者无法一鼓作气打到濮阳。
那时,卫国的舆论分为两拨。
一拨人认为公子卫瑜筹建义军迎击韩军这件事毫无意义,因为从真正意义上说,韩将司马尚并不是被卫瑜击退的——当时司马尚之所以退兵,是因为魏国的南梁王赵元佐派魏将姜鄙偷袭了雁门、太原,引入了林胡,让韩国意识到这场仗他们已经在战略上输地一大糊涂,因此才命令司马尚从卫国撤兵。
因此,难免就有些人恶意嘲讽公子卫瑜:兴师动众搞了半天,最终还是靠着魏国击退了韩军。
在这件事上,公子卫瑜与他麾下的义军无从辩驳,毕竟他们确实没能战胜韩将司马尚,充其量只是勉强抵挡,拖慢了司马尚进兵的速度而已。
不过从客观角度来说,卫公子瑜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
司马尚那是谁?
那是韩国在代郡守剧辛事后、接过了代郡权柄的北原十豪级别将领,甚至于韩国内部对司马尚的评价,还要在暴鸢、靳黈、冯颋等豪将之上,这等猛将再加上八万韩国正规军,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倘若卫公子瑜仓促筹建的几万义军,在几乎没有经受什么训练、且缺少大量武器装备的情况下,居然能击退司马尚的八万精锐,那韩国的北原十豪,未免也太丢份了。
所以说,卫瑜当年败在韩将司马尚手中,这是理所当然的,哪怕就是换做赵润去面对司马尚,恐怕也无法战胜这样的对手,毕竟两军的实力,实在相差太悬殊了。
而令一拨人所持的观点却恰恰相反,他们认为公子卫瑜虽败犹荣,至少卫瑜勇敢地承担了自己的责任,就好比当年初征的魏公子润,只可惜,相比较当年的阳城君熊拓与平舆君熊琥,韩将司马尚以及他麾下的八万韩军,这个敌人太过于强大。
至少相比较某位躲在濮阳,勒令濮阳军不得出征迎战、只可坚守王都的卫王费,公子卫瑜在那次战争中要出色太多太多。
也正因为这样,此战之后,卫公子瑜在卫国的威望,一下子就盖过了他的父王卫费——尤其是在后来卫瑜收复的卫国东部,卫瑜这位储君的话比这个国家的君王还要管用。
而这,难免就引起了卫王费的不渝。
所谓功高盖主,大概指的就是这种情况。
『……又是那些人在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