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仓拱手恳求道:“请楚王屏退左右。”
一听这话,楚王熊拓就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小,遂屏退了左右。
此时,韩使张仓这才询问熊拓道:“敢问楚王,贵国是否已得到鲁国的技术,以及齐国的一部分财富?”
听闻此言,熊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要知道,世人只知道前一阵子楚国一反常态地帮助鲁国平定了三桓之乱,却不知鲁国献出了《鲁公秘录》的拓本作为报酬,更不会有人知道,齐国非但默许了这件事,而且还在私底下援助楚国,帮助楚国加促国力发展。
『眼前这个韩人如何得知的?』
熊拓心中惊讶,不动声色地笑道:“是见我大楚出兵协助鲁国平定了其国内的叛乱,是故尊使认为我大楚已得到了鲁国的技术?……哈哈,协助鲁王,只是寡人一时心血来潮而已。鲁王乃鲁国王室,而寡人亦是大楚王族,当然看不惯一些乱臣贼子,企图窃取王族的地位。”
他这番话,在这个时代还真有一定的说服力。
记得想当初楚国内部爆发熊氏与屈氏为了争夺王权的战争时,无论是魏国还是齐国,都没有插手干涉,更没有趁此机会攻打楚国,免得楚国的王权,被‘名不正言不顺’的屈氏一族窃取——在这一点上,天下各国的王族都是有默契的: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这只是各国王族之间的游戏,绝不允许其他阶级染指,因为这将严重动摇王族的地位。
看了一眼张仓,楚王熊拓继续笑道:“居然还说我大楚得到了齐国的财富,难道尊使就不知晓,前两年,我大楚与齐国那可是打得不可开交呢。……齐人对我大楚恨之入骨,又岂会无偿资助我国?无稽之谈!”
“此并非无稽之谈,只要贵国与齐国彼此有一个共同的对手,那么,齐国就会暂时放下成见,与贵国暗中联手。”
按照韩王然的嘱咐,张仓很直白地陈述前者此前的猜测:“我国君主认为,贵国前几年还对鲁国虎视眈眈,可前几个月,自然一反常态,出兵协助鲁国平定判断,那么,贵国的所求,无疑就是鲁国的工艺技术。……而齐国对此居然毫无反应,这就说明,齐国早已与贵国在私底下有了默契。是什么原因促成贵国与齐国不得不化干戈为玉帛呢?恐怕就只有那个变得越来越强大的魏国了……”
说到这里,张仓收了声,只是平静地看着楚王熊拓,他那眼神仿佛是在无声地表述:你们的事,我家大王早就猜到了,你就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听了张仓的话,楚王熊拓难免有些小小的尴尬,必定事实情况确实如韩王然猜测的那般无二。
『韩然……仅仅通过「楚兵助鲁」这微不足道的消息,就猜到了其中关键,还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等会!既然韩然猜得到,也就是说,那个矮子同样能猜到?』
想到这里,熊拓不禁皱了皱眉。
此前他之所以刻意地封锁消息,不叫外人得知他楚国得到了《鲁公秘录》的拓本,其目的,就是担心魏国在得知这件事后,会立刻改变对他楚国的态度,想办法打压他。
没想到,韩国的君主韩然,仅仅根据「楚兵助鲁」这件事,就推测出了那么东西——既然韩然猜得到,换而言之,熊拓的堂妹夫、魏王赵润,同样能猜到。
『……我讨厌聪明人!』
看了一眼面前的韩使张仓,熊拓颇有些愤然地吐了口气,口吻带着几分不渝说道:“韩然派你前来,究竟所谓何事?”
听闻此言,张仓便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熊拓,口中说道:“我国君主亲笔写了这封书信,楚王一观便知。”
熊拓也不怀疑,接过书信将其拆开,随意瞥了两眼。
仅仅只是瞥了两眼,他脸上的神色就逐渐开始变得凝重了,因为韩王然在信中委婉地试探,询问熊拓是否与魏国争雄的野心——如果熊拓甘心楚国始终被魏国的强大所笼罩,那么,韩然也会放弃抵抗,向魏国投降;但倘若熊拓有使楚国取代魏国的野心,那么,韩然愿意不惜代价,替楚国牵制魏国几年,让楚国得到宝贵的发展时间。
『这个韩然……』
熊拓一脸凝重地再次观阅了一遍书信,心中对韩然的评价,立刻就拔高了与他堂妹夫赵润平起平坐的位置。
『倾韩国之力,不计代价,替我大楚牵制魏国,其目的,就只是让我大楚在强大之后,能将魏国这个令人绝望的对手拉下来……这个韩然的胸襟与魄力,绝不亚于那矮子啊!』
注视着手中的书信,熊拓心中暗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