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的丞相张开地领着一干士卿、官员,在城上观瞧,在看到魏元联军的军势接天连地时,张开地怅然地叹了口气,随即转头看向厘侯韩武。
其实不止张开地,事实上此刻城墙上有很多人皆在偷眼观瞧厘侯韩武,甚至于其中有不少人可能恨不得厘侯韩武立刻答应城下魏将韶虎的劝告,献城投降。
毕竟在他们看来,眼下的蓟城根本就没有抵挡城外魏军的攻势,与其再做无谓的牺牲,还不如顺应天命,向魏国投降。
在众目睽睽之下,厘侯韩武缓缓开口,对城下的韶虎说道:“韶虎将军,能否再给我等一日工夫,明日,我蓟城必定给出答复。”
韶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受了。
在下令全军撤兵的时候,魏将庞焕皱着眉头问道:“韶虎,为何答应这等无礼的要求?你应该知道,眼前这座城池,根本挡不住我军一拨攻势……何须等到明日?”
韶虎闻言回答道:“既已经分出胜败,何必咄咄逼人?……用张都尉的话说,我军当前应该尽量笼络民心,莫使更多的韩人仇视我魏人……”
『以便日后吞并韩国么?』
庞焕想了想,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瞧见城外的魏军缓缓后撤,厘侯韩武绷紧的面孔稍稍放松了些许,连带着城墙上似张开地、韩奎等韩国官员的面色亦好看了些许。
虽然他韩国即将面临的结果可能不会改变,但魏军多少还是给他们留下了一丝颜面,并未立刻就下令攻城,攻破他韩国的王都。
“张相。”
厘侯韩武转头对张开地说道:“明日之事……就交给张相了。”
张开地闻言一愣,惊疑地问道:“厘侯,那您……”
说到这里,他看到了厘侯韩武那坚定的目光,心中不由地叹了口气,拱手拜道:“遵命。”
在众目睽睽之下,厘侯韩武带着一干护卫下了城墙,径直返回了他的府邸。
他将一众妻妾以及小儿子韩瑫都召到内室,又派人去召唤大儿子韩驰。
当晚,韩武吩咐庖厨准备了一顿丰盛的菜肴,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用了一顿饭。
韩武的小儿子韩瑫才几岁大,自然不懂得什么人情世故,但韩武的妻妾,包括他的大儿子韩驰,却从这顿家宴中看出了些什么。
正因为如此,有一名妾室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结果遭到了韩武的正室的呵斥。
这个小插曲,使得这顿家宴的气氛难免被破坏了。
饭后,厘侯韩武将长子韩驰叫道书房,对他言道:“驰儿,明日待魏军进城时,你取为父的首级,交给魏将韶虎,这是为父今日许他的「答复」。”
韩驰闻言面色顿变,忍不住劝道:“父亲……”
仿佛是猜到了儿子的心思,韩武抬手制止了儿子,摇头说道:“为父辜负了你叔父临终的嘱托,又岂有颜面苟活于世?至于投降魏国……为父当年不曾屈膝,今日亦不会。”
韩驰欲言又止,良久语气哽咽地问道:“父亲还有何嘱托?”
厘侯韩武沉思了片刻,对长子韩驰说道:“为父生平有诸多不甘,无需细表,为今,心中唯独担心上谷、渔阳两地,我不顾卫卿马括大人的劝阻,抽调了两地的守兵,倘若草原异族闻讯,或有可能趁虚而入,趁火打劫……你明日见韶虎时,务必要提醒他,不,恳请他派兵驻守上谷、渔阳两地,如此,则为父在九泉之下,亦能瞑目。”
“是……”韩驰满脸悲色地应道。
此后,厘侯韩武又叮嘱了韩驰一阵,这才叫长子离开书房。
当晚,韩武吩咐下人送来几坛酒,旋即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一边饮酒,一边回忆着生平。
他想到了他的父亲韩王简,想到了他的弟弟韩王然,以及兄弟俩年幼时亲密无间的种种趣事。
就像他说的,他生平有诸多不甘、诸多悔恨,但最最让他无法释怀的,还是他的义弟韩然。
曾几何时,他一直以为弟弟韩然贪玩无知,可曾想,这个弟弟的才能远胜于他,这让他不禁后悔,倘若当初他能站在弟弟韩然这边,扳倒康公韩武,这个国家,是否会因此发生改变?
世人都认为,韩然不及韩王简,亦不及魏王赵润,但韩武却不这样看待。
要知道,魏王赵润深受魏国先王赵偲的宠爱,年仅十四岁时就执掌大军,此后在魏国的地位更是扶摇直上,韩武始终认为,魏国能有今时今日的强盛,一方面固然是因为魏王赵润的雄才伟略,但更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