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贵族势力的特权——毕竟在张启功看来,这些都是属于他魏国的,岂能在容忍韩国的贵族继续侵占?
说实话,此前张开地根本就没有与张启功谈聊的心思,但张启功提出的这个要求,却正好激起他的兴趣,要知道,无论是申不骇还是张开地,都极力希望打压国内各大贵族,但奈何时机并不允许。
他试探地询问张启功道:“张大人的意思是……”
张启功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张开地:“张相觉得,我大魏的政令优劣如何?”
张开地愣了愣,在沉思了片刻后,赞誉道:“前所未有的仁政。”
这倒不是恭维,张开地作为韩国的丞相,确实是觉得魏国的政令非常可取。
其中最令他感到惊诧的,莫过于魏国政令中提出了「承包」这个概念,将国内的一个个工程承包给国内贵族势力建设,既让朝廷不花一个铜钱就完成了许多国内建设,又让国内贵族势力分到了利益,名副其实的双赢举措。
而在撇开这一层后,魏国亦致力于加强民生,适当打压贵族与世族,使国内各阶层的矛盾看,控制在一个可调控的范围内,这在张开地看来,确实是非常厉害。
而此时,张启功笑眯眯地说道:“张相满意就好。……事实上,今日张某拜见了韩王陛下,韩王陛下已决定推行我大魏的政令。”
『……』
张开地有些惊愕地看向张启功。
说实话,他韩国此前的政令,确实有诸多弊端,不如魏国的政令完善,就比如在对待国内贵族的态度这方面,他韩国就不像魏国有底气。
倘若有魏国支持他蓟城完善政令改革,事实上对于国家而言,倒也是一件好事,问题就在于,这个国家日后到底是「韩」,还是「魏」呢?
要知道,政令,乃是一个国家的本质,是区别于其他国家的重要因素,倘若他韩国直接沿用了魏国的政令,这跟被魏国吞并又能有多大区别?——充其量只是保留了一个「韩」的国号,以及一个毫无权力可言的傀儡君主罢了。
想到这里,张开地便有些犹豫。
见此,张启功意味深长地说道:“张相,此乃利于万名之举。……国者,无民不立,无王不兴。我国君主亦尝言,先有民、才有国。足食、足兵、民信,即兴邦之三法。……张相心中顾虑,张某多少亦能猜到,但张某以为,若大势不可违,何不顺应天时,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呢?……君主无论昏贤,只有一位,然而国民,却有万万千千,不是么?”
『……』
张开地神色复杂地看着张启功。
他听得出来,张启功这是在暗示他:韩国将来是否会被魏国吞并,这不是你能去干涉的。与其瞻前顾后,何不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比如改善国内子民。
张开地被说得哑口无言。
确实,此时他韩国,还有什么跟魏国谈条件的资格呢?暂且不说国力强弱的问题,关键是韩国再没有似韩然这等君主,也没有似韩武这等有骨气的韩使王族子弟。
在沉默了半响后,张开地面带苦涩,勉强笑道:“张某一直以为张大人乃法家门徒,不曾想,对于儒学亦如此精通……”
听到这话,张启功的面色稍稍有些不自然。
没错,他刚才用来劝说张开地的言论,皆出自儒家言论。
“闲时偶尔翻翻。”张启功竭力表现出对儒家学术的不屑一顾。
不过必须承认,方才张启功用来劝说张开地的儒家言论,确实让张开地有所意动——或者就像张启功所暗示的那样,既然明知大势不可违,何不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使自己能不枉此生,无愧于国家以及同胞呢?
忽然,张开地好似想到了什么,表情古怪地看着张启功,意味深长地说道:“张某原以为,张大人会善待那些此前投靠了贵国的望族……”
他想到了那些陆陆续续向魏军投诚的国内贵族。
虽然听出了小小的讽刺,但张启功却不以为然,微笑说道:“是故才请张相出任相位呀。”
『……』
张开地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他再一次证实,眼前这个魏人,实乃狠辣之辈。
晚上回到自己府邸,张平询问张开地道:“父亲当真要出任相位?”
“别无办法。”张开地摇了摇头,叹息说道:“张启功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为父执意拒绝,想必他会设法使我妥协……索性最终都要妥协,何必使关系闹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