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霸中原」的宏图,就这么被他的亲生女儿给破坏了。
“来人,请卫鞅前来。”
在深吸了一口气后,秦王囘命人传唤左庶长卫鞅。
说实话,卫鞅精于内政、擅长律法,不过却并不擅长兵事,但不可否认,此人是当世杰出的智者、国士,对此番「对魏态度」这件事上,秦王囘需要听取卫鞅的建议。
约小半个时辰后,左庶长卫鞅匆匆来到殿内。
在彼此见礼过后,秦王囘将女儿嬴璎背弃国家的事告诉了卫鞅,听得卫鞅亦大感惊诧。
要知道,卫鞅乃是嬴璎的授师,在嬴璎成长的过程中,卫鞅一直担当着良师的职责,尽心尽力教授着这位女儿身的储君。
当时在卫鞅看来,这位储君殿下除了是女儿身这个‘缺陷’外,既勤奋好学、又平易近人,实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储君人选。
相比之下,卫鞅如今在教授的储君——即嬴璎的弟弟「嬴逐」,就有诸多让卫鞅感到不满意的地方。
就比如说,嬴逐性格内向忧郁,不善言辞,且不愿与人亲近,使得这位储君在王宫内,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至少在人脉、人缘方面,嬴逐远远不如他长姐嬴璎——或者说‘已故’的少君嬴婴。
然而这般出色的少君,竟然背弃了国家?
当听完秦王囘的讲述后,卫鞅亦惊地说不出话来,待过神来后,连忙俯身告罪:“臣失职,请大王责罚。”
“这不是你的过错。”
秦王囘叹了口气,同时在心中补了一句:要怪罪,也得怪罪他的女婿,那个叫做赵润的混账东西!
摆摆手示意卫鞅重新坐回座位,秦王囘正色问道:“卫卿、赵卿,依你二人之见,如今我大秦……该如何对待魏国?”说罢,他仿佛是想到了他那个可恶的女婿,恨恨说道:“寡人就直截了当地说了,是否应该立刻对魏国采取措施?”
“这……”
卫鞅捋着胡须沉思了片刻,不敢贸然给出回覆,转头问道大庶长赵冉道:“赵冉大人,在下对兵事不甚了解,能否让在下听听赵冉大人的意见。”
“唔。”赵冉点点头,开始剖析当前的局势:“如今看来,魏国应该已使韩国臣服,我若是那几支魏军的统帅,此时必定挥军南下攻伐齐国,截断诸国联军的粮草……齐国若有闪失,则魏国境内的百万余诸国联军,将在顷刻间瓦解。倘我大秦按兵不动,魏国极有可能在这场战争中重创中原诸国……”
说到这里,他好似又想到了什么,摇摇头又补充道:“依我看来,这场战争,无异于是中原诸国最后的挣扎,倘若此番能聚众击垮魏国,则中原再次恢复曾经诸国鼎立的局面,但倘若魏国取胜……恐怕中原诸国日后难以再组织联军,征讨魏国,反而会被魏国逐个击破。此番韩国覆亡,下一个恐怕就是齐鲁,再然后是楚国……介时,恐怕我大秦,亦阻挡不了魏国的强盛。”
卫鞅闻言点了点头,问道:“那若是我大秦……参战呢?”
“对魏国宣战么?”大庶长赵冉看了一眼卫鞅,继续分析道:“从少君的态度不难看出,魏国根本不指望我大秦的帮助,甚至于,魏国对我大秦还有所防范,不希望我大秦蹚这趟浑水……若我大秦要采取措施,恐怕唯有借机对魏国宣战,但……”他砸了咂嘴,倍感遗憾地说道:“因为少君的关系,我大秦耽误了半年光景,兼之眼下又临近冬季,纵使此刻骤然对魏国宣战,我国的军队亦无法在今年年底前攻到魏国本土,只能等待来年……问题是,来年开春魏韩联军必定猛攻齐国,致使齐国只能采取自保,无法在负担诸国联军的粮草事宜,介时,诸国联军空有百万余之众,亦恐怕会被魏王击溃……”
『……』
听闻此言,秦王囘倍感疲倦地揉了揉眉骨。
不得不说,大庶长赵冉对局势的分析非常到位,简直是一针见血。
倘若说在半年前,魏国只能小心翼翼地哄着他秦国,那么,在这半年之后,待魏国臣服了韩国之后,魏国再也无需与他秦国虚与委蛇——因为魏国基本上已经掌握了这场战争的主动。
别看百万余诸国联军仍在魏国境内兴风作浪,但最迟到明年开春,这百万大军立刻完蛋。
而他秦国的处境,此时亦变得非常尴尬。
白白被耽搁了半年光景的秦国,此刻仿佛无论采取什么措施,都无法再有效地限制魏国去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难道真要彻底沦为这场旷世之战的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