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赵誉雪藏,二人相互嘲讽,相互伤害,争得面红耳赤。
当时唯独芈姜的情绪最稳定,甚至于,她更倾向于「熊拓失权、赵润闲置」,毕竟前者是她的兄长,后者是她的丈夫,倘若熊拓失去了楚国太子之位,倘若赵润被太子赵誉闲置,那么对于芈姜来说,这反而是一件好事,毕竟这样她就不用眼睁睁看着两个生命中占有很大分量的男人为了各自立场而对立。
只是芈姜万万也没有想到,待这次返回楚东之后,她的堂兄熊拓,一改以往的无谓自尊,放下姿态,以真诚的态度打动了溧阳君熊盛,得到了熊盛的鼎力支持。
待若干年后,在溧阳君熊盛的支持下,熊拓逐步收拢王权,渐渐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太子,且最终顺利坐上了楚国君主的位子。
而她的丈夫赵润呢,在魏国随后不久的「三王之乱」后,亦有所觉悟,坐上了魏国太子的位子,并且在数年后魏王赵偲过世之后,成为了魏国的君主。
在魏洪德二十四年冬季的某个晚上,这两个勾肩搭背喝酒喝到不省人事,对日后都颇为迷茫的家伙,在若干年后,分别成为了魏国与楚国的君主。
这是赵润最后一次见到熊拓,同样也是熊拓最后一次见到赵润。
“……”
站在甘露殿书房的窗口,赵润负背着双手,回忆着最后一次见到熊拓的情景。
然而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物是人非,那一晚勾肩搭背,一边饮酒一边相互嘲讽的那个家伙,已在夺取彭泽县的战事中,在顺利夺取了那座城池后因伤亡故。
唔,怎么说呢,这很符合熊拓的为人。
跟齐王吕白那种选择自刎的君主不同,熊拓志求一生不弱于人,他是绝对不会选择以那种‘软弱’的方式来结束他自己的性命,他会选择更轰轰烈烈的死法。
凭着赵润对熊拓的了解,当熊拓决定御驾亲征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他可能并非是为了力挽狂澜而御驾亲征,而是为了给自己选择一个体面的死法。
毕竟,魏军能攻陷彭泽一次,就能攻陷第二次,楚国那龟缩在彭蠡郡的战略,已证明只是‘慢性自杀’而已,楚国想要自救,就必须击败魏国。
但问题是,楚国拿什么来击败魏国?
是的,楚国无法战胜魏国,纵使熊拓夺回了彭泽,也只是稍稍延缓了楚国覆亡的命运而已——甚至于,哪怕熊拓在夺取彭泽县时不曾受伤,他也只能选择继续率领军队向魏军反扑,要么再收复一座城池,要么,就在收复失地的途中战死。
无论如何,只要楚国无法击败魏国,熊拓的命运就是注定的。
相信这一点,熊拓本人应该也清楚。
当然了,话虽如此,但也不排除熊拓心中仍有一丝丝‘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侥幸与期待,奢望着通过这次御驾亲征,重创魏国,收回失地。
但残酷的现实,却让这位楚国的雄主倒在了第一座被成功收复的城池,并未有奇迹发生。
『……
在迟疑了半响后,赵润迈步离开了甘露殿,朝着皇后芈姜的凤仪宫而去。
待等赵润来到凤仪宫的正殿东殿时,他看到芈姜正在摆弄几盆毒草。
注意到夫婿的身影,芈姜转过头来瞧了一眼赵润,平静地问道:“陛下此时不应该在甘露殿处理政务么,为何会来妾身之处?”
赵润没有立刻回答芈姜,在足足沉吟了片刻后,这才说道:“熊拓……故去了。”
“……”
芈姜正在修剪那盆毒草的动作一顿,虽面色依旧平静,但眼眸中却闪过几分悲伤。
她轻轻叹了口气,在沉默了片刻后,幽幽问道:“他……怎么死的?”
见此,赵润便将司马尚那份战报中的描述告诉了芈姜:“那个混蛋学我御驾亲征,可又学不像,才打下彭泽县,就……”说到这里,他感觉自己的语气莫名沉重,便改变语调又说道:“话说回来,都到最后了,那混蛋还要崩碎我魏军几颗牙,就不能老老实实地投降么?”
听闻此言,芈姜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剪刀,用平静中带着几分悲伤的语气说道:“那就不是熊拓公子了……”
听着这句话,原本已打好腹稿准备劝说芈姜节哀顺变的赵润,此刻竟不知该说什么,唯有点点头附和了芈姜的话,感慨而惆怅地说道:“是啊,那就不是熊拓了……”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为之默然。
大概一个月后,在楚国向魏国投降之后,楚国太子熊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