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润来的颇巧,六叔今日出城狩猎,可谓是战果丰盛呐……待会叫你尝尝六叔狩猎所得的野味。”
“好。”赵弘润勉强地笑了一声。
“……”赵元俼瞧了一眼侄儿,自然看得出这位侄儿有什么心事,不过他并没有问,毕竟此时府上的家仆正奉上碗筷与酒水,人多嘴杂。
待等那些家仆退下之后,赵元俼挥挥手使宗卫们也退下,这才心平气和地问道:“看你闷闷不乐,莫不是又与你父皇争吵起来了?”
“不曾。”赵弘润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自打从六王叔口中听说了何谓『君王的任性』后,弘润也觉得,我曾经对父皇或许真的过于放肆了……”
的确,自从赵元俼提醒了赵弘润何谓『君王的任性』后,赵弘润便对他父皇魏天子心生了几分畏惧,毕竟他曾亲眼瞧见过印象中和蔼、开明的父皇,在他面前露出阴鸷而满是杀机的一面。
或许那才是大魏君王赵元偲真正的一面,但不可否认,那样的父皇,让赵弘润多少有些陌生。
一个会对儿子的红颜知己心生杀意的父亲,这如何能让儿子释怀?
诚然,魏天子的顾虑是正确的,因为苏姑娘那件事,赵弘润难免与他产生了几分隔阂。
这一点,从赵弘润如今不再前去垂拱殿就可以充分证明。
“……”赵元俼注视着赵弘润,皱眉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今日,父皇下令叫我冶造局,将量产兵器的新工艺教会兵铸局……”赵弘润面无表情地向眼前这位六王叔讲述起前因后果。
因为是在这位六王叔前,赵弘润在话中难免参杂着诸多的抱怨。
想想也是,要知道那个新工艺可是他们冶造局的宝贵财富,是比真金白银价值更好的东西,魏天子一句话就让冶造局将这个宝贵的新工艺拱手相让于兵铸局,真当赵弘润心中没有火气么?
只不过他对其父皇已心生了畏惧,也已产生了隔阂,没有胆子像以往懵懂无知时那样到垂拱殿兴师问罪罢了。
“六叔,你说父皇这么做,是不是很过分?”赵弘润气愤地问道。
“呵呵呵。”赵元俼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旋即抬头望着赵弘润道:“弘润啊,你太心急了。”
“什么?”赵弘润不觉有些纳闷。
只见赵元俼提起酒壶来,替侄子斟满了一杯,同时口中笑着说道:“实话告诉六叔,你是不是打算取代,或吞并兵铸局?”
『诶?』
赵弘润颇感意外地望着赵元俼,半响后皱眉问道:“很明显么?”
“昭然若揭啊。”赵元俼笑了笑,端起酒杯来敬了赵弘润一杯,笑着说道:“尽管六叔前一阵子忙于应酬,但也听说,你鼓捣出一个什么军造署,当时六叔就猜到,你有意从兵铸局碗里抢肉。……事实上,恐怕不止六叔猜到,朝中应该也有不少官员猜到了此事。”
“弘润不觉得此举有什么不妥。”因为是在信任的六王叔面前,赵弘润少有地袒露了心声:“兵铸局善于铸造兵器不假,但他们对我大魏军队装备的改良与提升,几乎没有什么贡献。……若是我能得到兵铸局的资源,我能为我大魏做得更多。”
这一点赵弘润倒是没有信口开河,毕竟随着冶造局所铺的摊子越来越大,到处都是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的地方,比如此次与兵铸局拼造剑的数量,冶造局东拼西凑才召集了四百来组铁匠。
虽然借助新工艺,冶造局仍然最终胜过了兵铸局,可话说回来,若是兵铸局的那两千多名经验丰富的铁匠归冶造局所有,冶造局量产铁剑的数量会出现何等的变化?
五倍!
那是月产四万把铁剑的恐怖数字!
这正是赵弘润自负的地方,他觉得,他要比王甫、李缙这些局丞,更适合作为一名引领者,用他所知道的知识,去引领国内经验丰富的工匠们朝着正确地方向发展技术。
“你太心急了。”
赵元俼摇了摇头,忽然岔开话题说道:“六叔记得,曾经教过你钓鱼的。……若鱼线绷得太紧,会如何?”
“会因为鱼的挣扎而崩断。”赵弘润说道。
“就是这个理。”赵元俼给赵弘润斟满了一杯酒,淡淡说道:“你先设立了军造署,随后又挑衅兵铸局,你将兵部逼地太紧了……他们就像你鱼钩上的鱼儿,为了活命奋力挣扎。而这个时候,你需要缓一缓钓线……”
“缓一缓钓线?”赵弘润皱了皱眉,隐约好似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