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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守城的士卒,最怕雨雪天气,因为职责所在,他们必须监守自己的岗位,哪怕是暴雨倾盆、冰雪封路,该负责值守的,还是得值守,这是天底下所有军队强制规定的:擅离职守者,立斩!
好在赵弘润早已有所准备,从城内羱、羝部落的手中以赊欠的形式收来了好些羊皮,使得眼下,李惠、乐豹、央武三人将羊皮的四角绑在长枪上,搭成了一个简陋的凉棚,总算是有了个可以挡风的东西,不至于让如珠帘般的雨水直接浇在脑袋上。
“伍长,你们先?”
在搭建好凉棚后,央武转身对仍然站在原地目视着城外的两名士卒喊道。
这两名士卒是兄弟,出身楚国项县焦村,兄长叫做焦孟,是与央武一样参加过楚魏战役的老卒,因为模样看起来显得老成,因此被提拔为伍长,实际上年纪也就二十岁;而弟弟焦仲,则是在商水县时才入伍的新兵,跟李惠、乐豹一样。
而央武之所以请他们兄弟先,一来是因为焦孟虽然看起来憨厚,实则在战场上狠起来,亦是一员悍卒。当然了,最大的原因,自然还是焦孟是他们伍的伍长的关系。
“你们先吧。”焦孟挥了挥手,随即从地上拾起两条羊皮,丢了一条给弟弟,兄弟二人用羊皮遮着脑袋与身体,依旧站在雨中,注视着城外的动静。
也难怪,毕竟商水军的军规是『罚上不罚下』的,简单地说,就是一个伍出现了错失,先治伍长的罪;而若是一个什犯了过错,就先问罪于伯长。以此类推。
这样的惩罚制度,能有效地防止身负职位的人偷懒。
是故,在守夜的时候,那些深更半夜提着武器仍在城墙上游荡巡逻的,往往不是寻常的士卒,而是伍长、什长、伯长等士卒长。
见焦孟婉言回绝,央武等人也不客气,三人肩并肩缩在凉棚中躲雨。
虽然条件仍旧艰苦,但比起直接被雨水淋在头上,这显然要好受地多。
“这场仗,也不晓得要打多久……”
望着依旧阴雨密布的天空,李惠微微叹了口气。
“想家了?”央武与乐豹转过头问道,他们知道,李惠家中父母双亡,曾经唯一的兄长,也战死在楚魏战役的战场上,只留下一个寡居的嫂子。
这也正是李惠时而被央武与乐豹打趣调侃的原因,因为一般来说,兄长死后,弟弟将有义务赡养其嫂,而在很多情况下,往往赡养着赡养着,叔嫂就成了夫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在许多国家,女人也是一种比较紧缺的资源。
别以为人人都可以三妻四妾,事实上,要三妻四妾最起码也得是富足翁,而一般贫穷家庭,有的男人甚至到了四五十人还打着光棍,这并不少见。
可能是从央武与乐豹的话中听出了调侃的意思,李惠微微有些脸红,连忙辩解道:“我只是想知道这场仗要打多久而已。”
“那谁说得准啊?”央武耸了耸肩,说道:“肃王摆明了要跟羯角人打持久战。”
听闻此言,乐豹摇了摇头,纠正道:“这场仗不会耗时过久的。……难道你们不知么?肃王之所以与羯族人开战,最大的目的是为了借道,让国内的另外一支军队能顺利地穿过三川之地,支援陇西。因此,从今年的日期盈余推算,肃王应该倾向于在九月左右结束这场战争,使那另外一支军队能在冬季前赶到陇西。”
“九月?”央武眨了眨眼睛,提醒道:“今日可已经是八月二十二日了……”
“也就是说,最多半个月。”乐豹望了一眼央武,压低声音补充道:“其实依我估计,这场仗恐怕会在月底前结束……砀山军与成皋军离城可是好一阵子了,可丝毫未见这两支军队有支援雒城的迹象,很显然,这两支军队是攻到三川的腹地去了……成皋军的朱亥大将军也就算了,砀山军的司马安大将军……你们应该懂得这意味着什么吧?”
李惠与央武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暗自同情那些被砀山军撞见的羯族人或羯族部落。
“不过在此之前,恐怕会有一场至今为止最激烈的攻城战。”
瞥了一眼听闻此言后神色有些黯然的李惠,乐豹压低声音说道:“咱们共同努力,活下来!……打赢这场仗,拿一笔丰厚的犒赏,然后咱们回商水县,你嘛,也回家将那位小嫂子娶了……”
“哈哈哈,是极是极。”央武颔笑道。
“都说了我没有……”李惠面红耳赤地辩解着,但是心底,却不知为何浮现出他那温柔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