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嘶鸣声骤然迸发。
尖锐的声音好像实质一样抓挠着每一处的舱板和地面,蹂躏着每一个人的耳膜,拉扯着意识和魂魄。
要扯着所有人一起堕入深渊。
就在铸铁军团的围攻之中,腐梦女王的侧影骤然一震,紧接着,自嘶鸣之中迅速地扩大,膨胀。
就好像吹气球一样。
无形的躯壳里,数之不尽的黑暗在疯狂的增殖,膨胀,直到最后——彻底将身上最后一分薄弱的束缚撕裂,腐烂之梦宛如洪流,自其中喷涌而出。
冲天而起,又从天而降,向着四周扩散,但又好像一切都在飞速地坠入那一道漆黑的深渊中一样。
被拉扯着,坠入了永恒的腐烂噩梦里。
噩梦,降临了!
恰如贪婪的怪物那样,将整个群星号一寸寸的吞入了腹中。
在剧烈的震动中,摇摇欲坠的灯管迅速熄灭了。
黑暗到来。
“真是没有耐性啊,那位统治者。”
玛瑟斯轻声嗤笑着:“这不是稍微拨弄了一下就开始大发雷霆了吗?还省了我再去费工夫……”
噩梦像是黑色的海潮,自顶层呼啸而至。
无数漆黑的液体从天花板的缝隙中喷涌而出,一点一点的要将整个走廊淹没了。
一切都在坠入永恒的腐烂之梦里。
在玛瑟斯手中,手杖化作了一柄黑伞,敞开,将那些碍事的东西阻隔在外。
最后的时间,他回头看了身后一眼。
并没有看向槐诗。
而是落在别西卜的封面之上。
“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蝇王。”他平静地说:“我们曾经试图救他的,尝试过甚至不止一次——”
“但是他拒绝了。”
玛瑟斯告诉他:“不是我们舍弃了欧顿,是欧顿,舍弃了我们。”
黑伞微微一转,带着他一起消失在了黑暗里。
冷酷地将他们抛在了原地,任由他们被深渊的噩梦所吞没。
无处可逃。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别西卜在槐诗的意识里轻声叹息:【抱歉啦,大兄弟,我好像把你跳槽的大好机会搅黄了。】
“嗯?难道不是为了给我打掩护么?”槐诗摇头,“跳槽什么的才好笑,有人会放着监查官的工作不做去做逃犯的吗?”
况且,带着命运之书去投敌,那岂不是在二五仔里当二五仔。
套娃也不是这么玩的。
他疲惫的倚靠在舱板上,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点的位置。
坐以待毙。
【我本来以为你会好奇其他事情。】
“我好奇的事情太多了,别西卜。”槐诗无所谓的摇头:“你那一点小秘密,还要向后靠一稍稍。”
【哈,你这个家伙,还真没使用工具的经验啊。】
“难道你真得有将自己当作工具过吗?”
【我不是一直都作为工具而存在的么?】别西卜冷淡的回答:【如果能够一直成为工具就好了,槐诗,我无数次想变回原来的自己。
无知无识的执行任务,平静的消耗自己,迎来毁灭。
这样就不会被寄托太多不切实际的期望,也不会有人为了你去牺牲自己……也不会感觉难过。】
“听上去很不错。”
槐诗想了想,无视了下面淹没到自己胸口的黑暗泥浆,认真地问:“可你真的不曾感受过一丝快乐么,别西卜?被赋予了意志之后,给你带来的就只有痛苦吗?”
【……】
钢铁之书沉默一会,又沙哑地笑了起来。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发自内心地感慨:【虽然时间短暂,但和你合作真的很愉快。】
槐诗耸肩:“我很想说彼此彼此,但我真的被你气了个半死。”
【那就没办法啦,我的程序全都是欧顿设定的,那个家伙死都死了,你总不能打他一顿。】
在无数丝丝缕缕的黑色噩梦侵蚀中,别西卜最后的发出笑声:【晚安了,槐诗,我先走一步。】
“嗯,晚安。”
槐诗颔首,黑色的泥浆在迅速上升,淹没了他的脖颈。
在感觉不到别西卜的声音传来。
他努力地昂起头,想要将面孔浮出渐渐升高的黑色泥浆,可那些凝结成实质的噩梦却不断地灌入了他的口鼻之中,拉扯着他的灵魂。
他最后,深深地吸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