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诗在一堆垃圾里翻了半天找到工具箱的时候,车都已经被完全拆完了。
拆解和维修之娴熟,就连旁边递工具的槐诗都跟不上速度,还要被嫌弃:“所以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娇惯过头了,连车都不会修……”
“咳咳,前辈。”槐诗的表情抽搐了一下,“我是拉大提琴的。”
“哦,那你和穆静一定会有共同语言。”应芳州的动作不停,随口说道:“除了升华者之外,是六证灾厄乐师,小提琴,钢琴,单簧管、二胡、东夏古琴和歌剧……”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槐诗,严肃又认真:
“以及,他也会修车。”
槐诗两眼含泪,无言以对。
紧接着,就感觉到手里多了一副手套。
“戴上。”
应芳州头也不抬的说:“我教你。”
“……”
槐诗愣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
连忙点头,凑过去端下来。
“看好了,这里是飞轮,已经坏了,要整个拆下来,你弄的时候要注意一点,别弄坏旁的分电……算了,弄坏了再拆其他车的过来吧。”
“我先教你具体的结构好了,你把手放下,别摸我刚拆下来的离合器。”
……
两个小时之后,汽车维修小课堂终于结束。
在拆掉了大半条街的载具之后,一辆怪物一般的机车在油门的拧动之下,迸发出了震人心魄的咆哮。
浓烟滚滚。
在天阙附着之后,源质取代了燃油,以极其精巧和契合的方式,融入了整个机车的传动结构之中。
经过了槐诗临时用各种方法对金属材质的补强之后,稳固性和耐用性都已经更上一层楼。
此刻,在应芳州的驱策之下,机车咆哮着,冲破了封冻的坚冰和寒霜,迎着扑面而来的飞雪和冷风,向着城市之外的荒野行进而去。
那一张饱经风霜的面孔之上,展露出了不惧艰难的悍勇和坚定。
斑驳的白发在风中飞扬而起。
气宇轩昂。
至于旁边的拖斗里,正戴着粉红色安全头盔蹲在椅子上的乐园王子……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在最后的最后,槐诗吐着那些飞进嘴里的雪沫,决定还是再挣扎一下。
轰鸣声里,他提高声音问道:“我说,前辈,咱们这撤退路线,是不是嚣张过头了啊?”
“有吗?”应芳州问。
“当然有啊!”槐诗无奈。
“那就有吧。”应芳州拧动油门,提高了速度,毫不在意接下来的危险:“能做就做,但凡能做一分,就有一分的效果。”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拖斗里的后辈。
“槐诗,我相信你,我也从不觉得你是废材和垃圾。”应芳州认真的说:“你只是懒而已。”
“……”
槐诗呆滞。
“放心吧。”
第一次的,槐诗看到应芳州的脸上露出如此愉快的笑容,充满期待:“废材和垃圾不堪造就,不过对付懒鬼,我有的是办法。”
时隔了七十多年之后,槐诗终于体会到了夏尔玛同款的心里阴影。
可是已经晚了。
机车滚滚而去,而他的眼泪,已经消失在了风里。
“现在看起来,大家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啊。”
棋盘之外,马瑟斯冷漠的凝视着槐诗他们离去的踪迹,眼神冰冷,再没有装模作样的微笑和温柔。
“瞧啊,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和早已经死掉多少年的老顽固居然开始快乐的末世旅行了,真是,可敬可叹。
只能说‘自以为是’和‘死不悔改’这种东西,完全都属于不可救药的范围。看多了之后已经没办法让人再提起半点兴趣来。”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眼瞳,看向了棋盘的另一侧。
却没有看艾萨克。
视线落在轮椅上的老人身上。
“那么多人里,马库斯,我自始至终都认为,你是理解我们的。”
来自黄金黎明的使者冷声发问:“不论是曾经是否存在友情或者是认同,你都应该清楚,自己所作出的选择是多么的荒谬——但尽管如此,我现在对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有所动摇,对么?”
轮椅上的老人没有说话。
只是垂眸。
怔怔的看着残片的投影中,那一老一少消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