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的西装,三截头的黑白双色皮鞋,戴着礼帽,手腕上一块浪琴表。
就这么一看,有钱人没跑了。
“哎哟,少爷,您看些什么?”辛逸晨立刻殷勤的问道:“您用过饭没有?我让人给您叫碗面去?”
“不必了。”孟绍原背着手:“随便看看。”
“哎,您看,您看。来人,上茶,好茶!”
伙计上了茶,站在一边等着侍候。
“少爷,您看看这个。”辛逸晨跟在身边:“正经的明朝宣德年间的花瓶。”
“花瓶还有不正经的?”
“哎哟,少爷,您可太会说笑话了。”辛逸晨陪着笑脸:“就您我一看就知道是个大行家,说话还那么幽默。我也不是和您吹,就这花瓶,满上海的就我心意斋有。”
孟绍原淡淡一笑:“那拿来我看看吧。”
“哎,少爷,您坐,喝茶。”
辛逸晨屁颠颠的拿下了花瓶,小心的放到了孟绍原的面前:“少爷,您上眼,咱先别谈价钱不价钱的,您就看看这是不是好东西。”
孟绍原哪里懂?
装模作样的在那看了一会:“东西不错,还是说说价钱吧。”
辛逸晨按照这一行的规矩:“货卖有缘人,钱那都是身外之物,少爷,您随便开个价,我不亏本就行。”
“随便开啊。”
孟绍原在那想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洋,往桌子上一扔:“就它了。”
啊?
辛逸晨呆住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出价的啊?
“少爷,您这又是在和我开玩笑了。”
“开玩笑?我哪有功夫和你开玩笑!”孟绍原眼睛一瞪:“你让我随便出价,你当我不知道这是假货?一块大洋都是给你面子啊!”
这!
这个花瓶的确是赝品,可辛逸晨自信,在全上海能看出来的没几个。
这年轻人看起来像个花花公子,可没怎么看,居然一眼就分辨出来了?
他哪知道孟绍原根本不懂古玩,完全就是在那蒙的。
蒙准了,最好,蒙错了,自然有错的话。
“得,少爷,买卖不成仁义在。”辛逸晨又换了一个说法:“您要说我这是假的,我不能给自己分辨啊,这古玩行里,各有各的说法……”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砰!”
孟绍原竟然把花瓶往地上一堆。
顷刻间,一只好好的花瓶被砸的粉碎。
“我的花瓶啊!”
“我的脚啊!”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辛逸晨还没来得及心疼呢,就看到孟绍原捧着自己的脚大叫起来。
“不是,少爷,您,您这是唱的哪出?”
“你瞎了?你的花瓶砸了我的脚了!”孟绍原恶狠狠地说道。
“这明明是您推下去的,再说了,这花瓶也根本没有砸到……不是,您这不是来买东西的,您这是来碰瓷的啊!”
辛逸晨终于是反应过来的。
“我的脚啊!疼死我啦!”孟绍原还在那里大呼小叫:“来人啊,我的脚被人砸啦!”
刚叫完,就看到一个探长带着几个巡捕冲了进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哎哟,您来得正好。”辛逸晨赶紧上前:“我这也不知道招谁惹谁了,来了一个碰瓷的。”
“碰瓷?”
探长看看地上的碎片:“这是你的花瓶?”
“这是被他给砸的……”
“我没问是被谁砸的,我就问是不是你的花瓶?”
“是我的,是我的。”
“这店也是你的?”
“是我的,是我的。”
探长来到孟绍原面前:“先生,您这脚?”
“砸折了啊。”孟绍原委屈的指着自己的脚:“您瞧,您瞧。”
瞧什么瞧啊,哪有一点伤啊。
探长面色一沉:“带走,全部带走!”
“啊!”辛逸晨都懵了:“这,我……”
“什么你我的,全部带走,到巡捕房里说话!”
辛逸晨就这么从大上海失踪了。
就好像大上海从来都没有过这么一号人物。
现在大家都在关注着上海战局,关注着四行仓库,你一个奸商的失踪谁会去在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