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的人,真的该千刀万剐啊!”
孟绍原一说出了这样,闵鸿轩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随即,孟绍原又淡淡说道:“可是,抗战刚爆发那会,上海救国会收到了一笔二十万大洋的巨额捐款,请求转交给前方抗敌之将士,救国会一直不知道这是谁捐的款,正好,我和救国会的杜会长认识,他拜托我查了一下,我也费了好大的劲才查清楚,你就是那个捐款的吧?”
顿时,一片窃窃私语。
闵鸿轩这样的拆白党,居然会做这样的事情?
闵鸿轩没有回答。
孟绍原又继续说道:“有个叫中井肇能的日本人,在中国做了很多坏事,中日战争爆发后,他的活动更加频繁。结果,后来他认识了一个叫于淑兰的女大学生,一见钟情,拼命追求,最终在于淑兰的蛊惑下,他竟然胆大包天的动用了特务机关给他的经费。
于淑兰后来失踪了,中井肇能人财两空,面对日本特务机关的追责,他被迫自杀赎罪。这个于淑兰,也是你的人吧?”
闵鸿轩忽然叹息一声:“还有什么事情是小太爷不知道的?”
“有,但不多。”孟绍原平静地说道:“在和平时代,拆白党就不该存在,就他妈的该一个个扔到监狱里去!可现在?闵鸿轩,你和你的拆白党,很好,他妈的做的真的很好!”
他连说了两个“他妈的”,却让人听着倍觉亲切。
“我是拆白党的,我是骗子。”
闵鸿轩又叹了口气:“大概是报应吧,上海才开战,我的姐姐,亲姐姐,住在闸北的,就被日本人给侮辱杀害了。我和日本人不共戴天!只要我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要和日本人斗到底!只要日本人还在上海,我拆白党就是他们的敌人!”
孟绍原微微点头,转过身子:“大哥,怎么办?”
他嘴里的“大哥”当然就是张仁奎。
看着好像已经睡着的张仁奎,“嗯”了一声,也不知道算是回答还是半梦半醒之间下意识的反应。
孟绍原一笑:“闵鸿轩,你拜的老师是谁?”
闵鸿轩脸上一红,声音极地:“马有根。”
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嘲笑。
青帮前二十四代,最后四个字是“大通悟学”,然后又定了后二十四代。
这马有根是个青帮的小人物,在街头靠变戏法为生的,认真算起来,是青帮后二十四代里的“皈”字辈。
闵鸿轩不认个老头子,不好在江湖上行走,可拆白党的名声太难听,没有愿意收他。
情急之下,闵鸿轩只好拜了一个变戏法的当自己的老头子。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问题是,拆白党的来历大得很。
甚至在青帮中,可以用血统“纯正高贵”来形容。
拆白党是谁创建的?
张继贵!
一个在上海滩横着走的人物!
他的父亲叫张值,是个有名的大实业家。
张值还收了一个学生,日后左右中国政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袁世凯!
张继贵收了众多徒弟,其中一个后来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青帮幕后真正的教父,老太爷张仁奎!
而拆白党,就是张继贵一手创办的。
拆白党出身如此显赫,但传到这一代的“部长”闵鸿轩的手里,居然只能拜一个“皈”字辈的人当老头子。
这怎么能够不让青帮弟子耻笑?
孟绍原让人搬来一把椅子,他坐了下来:
“闵鸿轩,给我敬茶!”
“什么?”闵鸿轩一怔。
“我在青帮里还没收过门生。”孟绍原微微一笑:“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第一个门生!”
闵鸿轩身子一颤,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当小太爷的门生?
小太爷是老太爷的拜把子兄弟,也是青帮“大”字辈的。
自己一旦拜了他为师,一瞬间,就成了“通”字辈的了啊。
这,这是真的?
孟绍原微微一笑:“怎么,你不愿意?”
闵鸿轩这才如梦初醒,几乎喜极而泣,端过了一碗茶,走到孟绍原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师父,请用茶!”
孟绍原接过茶碗喝了一口,放下:“本来呢,按照规矩,拜师门是需要一系列繁琐手续的,可现在抗战非常时期,这些规矩都暂时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