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七月初。
景福殿,书房。
荀攸,钟繇,唐瑁,何颙,以及一个韩斌。
韩斌原本是尚书郎,在朝廷一系列变故中,加上尚书台改制,被以‘待任’为由赋闲了近两个月。
他高眉骨,高鼻梁,脸骨瘦削,五官十分的突出,双眸如电,一看就是那种雷厉风行的人。
五人跪坐在刘辩对面,身前的小桌上摆放着一堆文书,笔墨。
荀攸一脸沉色,道:“陛下,司隶领六郡八十六县,税赋以县为准,而后到郡,然后到司隶,最后入国库,其过程十分繁杂。若是从各县转运,必然矛盾众多,拖延日久。从郡征收,下又不可控,税赋多半流失……”
钟繇,唐瑁等人都面露思索。
赋税一事,向来极其敏感,地方上捂的极严,太平之时插手都千难万难,何况当前朝廷暗弱,权力被郡县实际掌控。
韩斌见众人不言,看着刘辩道:“陛下,可派兵征收。”
刘辩眉头一挑,这位可真敢说。
不谈朝廷有没有那么多兵,即便有,要是与地方打起来,你们怎么自处?
钟繇也摇头,道:“最好是不激起郡县的反弹。”
唐瑁突然抬手,道:“陛下,将各郡县换人如何?”
刘辩不置可否。
这不是人的问题,根本原因是一套四百年的运行机制腐朽了,换人解决不了问题。
荀攸这时道:“没有足够的力量,各郡县肯定不会放在心上,所以还得有兵,但得掌握分寸。同时,各郡县里,得有朝廷的人,内外相合,才能阻止各郡县动手脚,将所有赋税,如数转运至国库。”
何颙看了他一眼,低头默默不语。
刘辩看着荀攸,心里却是一动,双眼微微眯起,嘴角浮现笑容。
唐瑁见着,连忙道:“陛下有想法了?”
刘辩坐好,又认真想了想,道:“朕说说,你们听听,咱们再议一议。”
五人立时坐好,目光都在刘辩身上。
刘辩环顾他们,道:“荀卿家说的不错,必须有兵,但这个不能激起地方的强烈反弹,所以,这个兵不能是明显针对他们的。朕考虑,在司隶设治粟都尉。”
众人闻言一怔,细细品味着这四个字。
郡都尉,就是一郡掌握兵马,辅佐太守的二号人物,但这种郡都尉往往设立在边塞,并州、幽州之类,内地几乎是不设的。
而治粟,可以追溯为‘治粟内史’,也就是大司农的前身。
韩斌听着,道:“陛下圣明,先以防卫司隶为由设立都尉,掌握一定兵马,地方肯定不会防范,届时转运钱粮,各郡都尉协助是理所应当!”
刘辩看向其他人,道:“诸位卿家觉得呢?”
何颙作为民曹尚书,最关心的是钱粮,道:“陛下,一郡都尉,多少官吏,多少兵马较为合适?”
刘辩却不在意,道:“这个由尚书台议准。”
这种细节的事情,刘辩哪有精力去考证。县都尉掌握多少兵马,依据县的地域,人口,治安状况等等而决定,不同县还不一样。
荀攸前前后后思虑一阵,目光微闪的看了眼刘辩,道:“臣认为可以。”
他猜到了,刘辩不止是要在司隶设这治粟都尉,怕是要在全国设立!
这样,既能将赋税收上来,还分割地方太守的实权,加强朝廷对地方的控制!
荀攸甚至觉得,后者才是刘辩的目的!
“臣附议。”韩斌、钟繇跟着道。
唐瑁则有些犹豫,他这个司隶校尉不涉兵权,原来在这里等着。
这对他的权力是一种削夺,但好似感受到边上人的眼神,连忙道:“臣附议。”
刘辩点点头,道:“至于内外相合,朕考虑着,现在郡县内的的权责不够清澈,不如相仿尚书台,在郡县内,置六曹,各司其职,权职到人,无有塞责。”
五个人看着刘辩,眼神似有惊讶,有钦佩,有不可思议。
五人忍不住的对视一眼,韩斌略微激动的道:“陛下,臣赞同。如此以来,六曹垂直而下,各郡县情况再难瞒住朝廷,再有郡都尉在旁,整个司隶,都将握在朝廷手中!”
钟繇道:“陛下,臣认为,郡、县丞品佚过低,所职模糊,不如适当抬升。”
刘辩看向他,心念转动,旋即就微笑道:“钟卿家所言有理。嗯,次于主官三百石,主管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