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成河,杀声盖天。
现在回想起来,刘辩仍是心有余悸。
袁绍见刘辩不说话,抬着手不动,疲惫的脸上,不见半点情绪。
左栗站在一旁,低着头,目光冷冷的盯着袁绍,雪白的脸上一片寒意。
当日,他趴在花坛里,扮作死人,一动不动,耳边是清晰的刀剑划过身体的声音,还有温热的血泼洒在脸上。
时至今日,他还时常被噩梦惊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辩轻吐一口气,收回思绪,目光渐渐聚焦,看着眼前的袁绍,从身后拿出三道奏本,道:“你给朕的三道奏本,你看看,他们是否瞒报、修改、或者藏匿了。”
袁绍抬头看了眼,伸手接过来,十分缓慢的打开。
双手还有新鲜的血痂,十指枯瘦如树枝。
不多久,他双手举回,道:“回陛下,并无不妥。”
刘辩点头,看向南方,道:“你有多少把握?”
袁绍神情不动,语气毫无波澜,道:“袁术器小量窄,受不得挫折,罪臣与他对战,最多不出一月。”
刘辩双眼微微眯起,道:“但朝廷没有钱粮,也没有多余的兵马给你。”
袁绍面不改色,道:“只要有陛下的旨意,罪臣可自行募集。”
“陛下,大司马到了。”潘隐在刘辩身侧道。
刘辩抬头,果然见不远处的大门,皇甫嵩已经进来。
刘辩稍作沉吟,淡淡道:“你诛杀阉党有功,加之袁家谋逆时你在狱中,并无涉及,朕赦免你一切罪责,加你为武毅将军,领豫州、徐州兵马,彭城相刘备、平虏校尉吕布共一万兵马,归你调遣。”
袁绍无神的双眼闪过一道亮光,抬起手,道:“臣领旨。”
皇甫嵩走过来,从背影上,完全认不出袁绍,刚要抬手见礼,余光一瞥,神情顿怔,张口的‘臣参见陛下’,硬生生的没说出来。
看到袁绍,他自然就明白了。
一时间,心如电转,闪过无数念头。
皇甫嵩想过很多可领兵之人,包括了曹操,朱儁,刘协,哪怕是赵云这样的新贵,他都想过,万万没想到,会是袁绍!
“你去吧。”刘辩瞥了眼皇甫嵩,与袁绍说道。
袁绍抬手,道:“臣告退。”
他缓缓后退,转身离去,至始至终,没有一丝表情外露,无喜无悲。
皇甫嵩等袁绍走了,一贯冷清的脸上出现丝丝正色,道:“陛下,用袁绍,是否冒险了一些?”
袁绍毕竟是袁家人,如果他突然反水,与袁术合流,那将变成朝廷的不世大敌!
刘辩没说话,对着潘隐等摆了摆手。
潘隐会意,给了其他内侍、侍卫一个眼神,全数退走,只留下了刘辩与皇甫嵩。
刘辩抬头看了眼天色,忽的笑着道:“夏天要到了,天气渐热。”
说着,他撸了撸袖子,而后提起裤子,直接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与皇甫嵩道:“卿家坐到朕边上来,有些话,是该与卿家好好聊一聊了。”
皇甫嵩怔了下,倒是没有犹豫,跪坐在刘辩身侧。
刘辩望着宫外,道:“卿家,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朕,与朕说过的话吗?”
皇甫嵩面露思索,第一次?
第一次,就是他那个逆子,当街冲撞刘辩,他带着皇甫坚长入宫请罪。
仔细回忆着当时说的话,皇甫嵩还是有些不解,道:“臣糊涂,请陛下训示。”
刘辩笑了笑,道:“卿家当时说,朝廷要警惕地方士族的坐大,不能给他们太多权力。”
皇甫嵩自然记得,只是不明白刘辩的意思。
刘辩余光看了他一眼,道:“朕与卿家的想法一样。只不过,朕觉得,不给权力是不够的,朕还想要看看,到底哪些世家是忠于我大汉的,哪些世家是虎狼之辈。”
皇甫嵩心中顿时恍然。
难怪陛下对袁术谋逆采取了一众纵容的态度,这是在——钓鱼!
而用袁绍,本质上也是一样!
皇甫嵩抬起手,道:“陛下,是否,代价大了一些?”
袁术自豫州起家,豫州被打了稀烂不说,徐州还受到波及,再讨扬州,怕是扬州也得从北打到南。
皇甫嵩哪里会想到,刘辩的心思是‘不破不立’四个字。
有哪个皇帝,会想着将他的江山打的粉碎,重头再来?
刘辩笑着道:“武陵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