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郢城内,乌云蔽日。
熊启静静走在路上,看着城内的楚人,发自内心的感到亲切。
他看到孩童在玩骑大马,扮演秦人的孩童要挨揍,扮演楚人的孩童则是英雄。
他还看到人们偷偷藏着楚国的红衣,似是对故国的怀恋。
可惜,楚人都不喜欢他。
他听到了很多骂声,譬如秦人走狗,暴秦刽子手,坑杀韩人义士的屠夫等等。
但熊启都笑着接受了,楚人说的没错,他这几十年来,就是走狗,一条秦人的狗。
熊启缓缓走回府中,将自己关在房中。
熊华满脸狂热的递过一张丝帕,下面落款是负刍,上面是鲜血写就的书信!
“春秋之中,风雨飘摇,有人抱头痛哭,有人檐下躲雨,有人借伞披蓑。
唯我大楚,绝不避雨!宁在雨中高歌死,不肯寄人篱下活!
兄长,故乡的山茶花开了,负刍等您来。”
熊启早已是泪流满面,整个人跪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缩起来,嘴中不断喃喃道:
“宁在雨中高歌死,不肯寄人篱下活”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炸雷响起,顷刻间暴雨倾盆而至。
昌平君站起身来,将丝帕卷起,放入胸口衣衫处,脸上已经满是坚毅之色。
“福伯,帮我束甲,巡视城防。”
“诺!”
芈福佝偻着身子,从门外进来,借着昏黄的烛光,开始给熊启穿戴盔甲。
“少爷,外边雨太大了,要不就算了吧。”
熊启没有回答,而是眼神复杂的看着福伯,淡淡问道:
“福伯,你跟着我有三十年了吧?”
芈福笑了笑,沙哑着嗓子回答道:
“三十三年四个月零二十一天了。”
“那你是何时加入黑冰台的呢?”
芈福顿时瞳孔骤缩,身子一滞,但已经晚了。
一柄尖刀骤然刺穿了他的胸膛,刀尖犹自滴着猩红的鲜血。
熊启手握刀柄,满脸哀伤:
“你为何要背叛我?”
芈福苦笑着缓缓摇头:
“背叛?没有背叛,芈福从来都只忠于大秦宣太后。”
熊启身体一震,整个人都萎靡了几分:
“所以从头到尾,嬴政都不曾信任于我。”
芈福感觉到全身的力量都在缓缓流逝,就连他的嘴唇开始颤抖:
“昌昌平君,若是你不曾造反,大大王便会一直信任你。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老奴死就死了,但若是你造反,死的可就不是成千上万了而是数十万!”
此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芈福这才看清楚,熊启身上穿的并不是大秦玄色战甲,而是血红色的楚人甲衣!
熊启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眸猩红,低吼道:
“我为何要收手?熊启今日,终于能够堂堂正正的做一回楚人了!
我!熊启!乃是楚考烈王之子!真真正正的楚人!”
芈福绝望了,眼中的光彩渐渐消失,整个人软踏踏的跪在了地上。
正当熊启缓缓松开刀柄的时候,芈福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暴喝一声,一步窜到门外,用尽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扣动了袖箭!
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顿时划破天际,在整个新郑城中响起!
芈福转过脸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熊启,面带讥讽,缓缓没了呼吸。
熊华暴怒的冲了出来,一刀斩掉了芈福的脑袋,气咻咻的骂道:
“狗贼!坏我大事!”
熊启束紧甲衣,左手持弓,右手持剑,冷冷说道:
“无妨,集结兵马,随我出门,斩杀秦风!”
“诺!”
昌平君府中,三千甲士瞬间集结完毕,随同熊启一同杀出。
城内暴雨倾盆,火红色的楚人甲衣,如烈火般在暴雨中不断跳动着。
秦风早已带着三千亲军,张弓搭弩,静静守在昌平君府外。
玄色与火色对峙,一如两个帝国之间的生死对决!
雨水顺着秦风的甲衣,深深浸入身体,一片冰凉。
可他浑身上下,却一片火热!
秦风看着熊启,嘴角上扬,脸上的笑容愈发令人恐惧:
“熊启啊,你果然反了,让我想想你有什么底牌?是钟离那三万郡县兵?”
熊启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