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君府邸。
熊华跪在地上,梗着脖子,不解的问道:
“父亲!您为何要请辞丞相之位啊!”
熊启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无力的说道:
“我怕我再不请辞的话,会被你个逆子害得灭族啊!”
“不会的父亲!我的计划天衣无缝,如果不是您阻拦,只要能够进行下去,秦风必死无疑!
即便不死,也能让他再也无法踏足朝堂!”
熊华的语气渐渐变得狂热起来,他手舞足蹈的说道:
“到时候不仅能够解决秦风这个麻烦,还能够解决掉上林苑的粮食!
到时候伐楚大军无粮,还能拖延几年,大楚在楚王负刍的整顿下,必定能够重振雄风!到时候……”
“够了!”
熊启爆喝一声,一巴掌摔在了熊华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力道之大,令他的脸颊迅速肿了起来!
熊华不敢相信的看着熊启,颤声问道:
“为什么,父亲?为什么你要如此?”
熊启双目充满血丝,压低嗓音,厉声道:
“你要明白!我们是大秦的臣子!我们与楚国的一切都没有关系!”
熊华笑了,他有些可怜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大秦丞相、昌平君熊启,苦笑道:
“我的父亲啊!您怎么可以那么的天真?
难道你真的以为成为大秦丞相,成为昌平君,就真的成为秦国的子民了吗?
不!他们从来没有将您当做自己人!你在他们的眼中,永远都是楚国余孽罢了!”
“你够了!”
“还不够!父亲啊!难道您真能忘记家乡花开的样子了吗?”
说着,熊华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朵山茶花,那是唯有楚国才盛产的花朵。
熊启身形更加的佝偻了,他伸出手,颤巍巍的接过山茶花,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你……你跟他们接触了?”
熊华点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熊启沉默半晌,他的神情十分痛苦,内心的挣扎让他心脏剧痛。
他闭上眼睛,紧紧抿着嘴唇,思虑良久,终究是缓缓将那朵几乎要枯萎的山茶花,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
熊华当即大喜,还不等他说什么,熊启就冷冷问道:
“那个江湖骗子是不是你找来的?”
熊华一愣,尴尬点头:
“是我找来的,他其实不算江湖骗子,也有一些本事。”
“杀了他,处理的干净一些。”
“啊?为什么啊?他可是一枚上好的棋子啊!”
熊启一把扯过中熊华的衣领,低吼道:
“你真以为大王是傻子吗?!或者你以为满朝文武都是傻子?唯有你熊华是聪明人?”
熊华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把卢余处理掉!还有淳于越!以后不许跟他再有来往!”
熊启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愈发凌厉:
“与楚国的线断掉!如果有机会,便让线人永远消失!就当你从来没有联系过!
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背着我私自搞这些动作,我便将你交给大王!
你要记住!我!大秦昌平君!永远是大秦的子民!”
熊华忙不迭的点头,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他从未曾见过杀气四溢的父亲。
此刻,他如坠冰窖!
心底更多的是失望,自己的父亲啊,终究是老了,失去了勇往直前的勇气……
熊启整理好衣冠,沉声道:
“备好车马,我要进宫见大王。”
“诺!”
老管家芈福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月明星稀,咸阳城内安静的可怕。
马蹄踩在地板上,声音格外响亮。
熊启坐在马车上,看着驾车的芈福,突然问道:
“福伯,你跟着我有三十年了吧?”
芈福笑了笑,沙哑着嗓子回答道:
“三十一年四个月零二十一天了。
当年老爷您还是个娃娃的时候,老奴就在照看了。”
熊启笑着点了点头,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啊!
执勤的士兵看到丞相大人的马车纷纷行礼,没过多久,便来到咸阳宫外。
“老爷,大王平日都住在望夷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