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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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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两天子之战(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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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无怨无德,不知所报。’王曰:‘虽然,必告不谷。’对曰:‘以君之灵,累臣得归骨于晋,寡君之以为戮,死且不朽。若从君之惠而免之,以赐君之外臣首;首其请于寡君而以戮于宗,亦死且不朽。若不获命,而使嗣宗职,次及于事,而帅偏师以修封疆,虽遇执事,其弗敢违。其竭力致死,无有二心,以尽臣礼,所以报也。’王曰:‘晋未可与争。’重为之礼而归之。”

“何谓不朽?”

“智武子告诉了我们,何谓不朽,也告诉了我们天下到底是如何长久不变的,更告诉了墨家什么才是天下生生不息、武王以寸土得有天下、夷狄侵袭而诸夏坚挺的根源。”

“吾等,当为不朽之人,纵死何妨?”

不朽二字,算是当时贵族们的最高的精神追求,关于何谓不朽的争论,层出不穷。

墨家以为的不朽,是使天下大利、赴汤蹈火、死不旋踵,使得天下财富总和增加、民众人口增多、民众富庶,以达成非攻兼爱。

而贵族以为的不朽,又是另一个意思。

本意上的贵族理念中的不朽,还是范宣子的那番话,那才是贵族主流三观中的不朽,即:我的祖上是某某,在虞代的时候就是贵族,到了夏代还是贵族,夏代商之后换了商王我家还是贵族,武王伐纣之后殷商完了我家依旧是贵族,现在我家还是贵族,历经三千年不倒,这便是不朽。

而此时齐将鼓动士人的这番话中的不朽,又有另外的含义。

智武子被楚国俘虏,交换俘虏的时候,楚王问他我给你放了你怎么回报我?

智武子说你又不是主动放的我,是交换俘虏。我回去之后,君王要是杀了我,那么我因为败军,死得其所,所以我死而不朽,因为我的死是为规矩而死的,是君王依据规矩杀的我,我的死本身是维护了规矩制度的。

要是君王不杀我,但是我爹请求君王把握赐死,然后我爹亲自在我家的宗庙中弄死我,那么我也是不朽的。因为我的死本身,依旧是维护了规矩的。

要是君王不杀我,我爹也不杀我,而是让我继续当贵族、继承家族的地位,那么我在任上,对楚王你最大的报达,就是你带兵攻晋的时候,我会全力以赴去打您。这也是做一个臣子的榜样、维护了君臣之间的规矩,这也是对您释放我最大的报达。

无论怎么样,规矩最大,为规矩而死、或者不死为规矩而战,那就是不朽。

某种意义上讲,墨家的不朽也是如此的,似乎区别就在于所为的“规矩”不同,所以墨家是避开这种“不朽”的含义的。

也就是墨家一直以来奉行的“政治挂帅”原则的原因之一。

不然的话,就会出现一种奇葩的史观,到后世民族概念出现后,这就类似于侵略者是英雄、战犯是英雄、屠杀者是英雄种种,无非就是各为其主而已。

这种史观是墨家绝对不能接受的,所以墨家意义上的不朽,必须是为天下人之利作出贡献、为天下人兼相爱交相利而死不旋踵的人,才算是不朽。

这也就是墨家这一番作为是“颠倒乾坤、重立规矩”的原因,要将过去存在的一些东西打碎,重塑天下的三观,以至于重塑英雄、不朽等等这些细节的定义。

墨家三观下的英雄,可能是贵族三观下的贼寇,而谁掌握了现在才可以掌握过去,所以这是一场天下剧变,而非改朝换代那么简单。

不朽,是好的。

但怎么才算是不朽,不再是贵族的那一套,而是有新的定义和标准。

此时齐将的鼓动是有效的。

士死制,死的是对他们有利的制,因为这些齐人贵族不是无恒产的游士,而是有封地的制士。

一旦墨家得了天下,有利于这些士人的制度会全部摧毁,所以士人有义务也有责任为广义的制而死。

这是物质层面。

精神层面,如果为了天下的制度而死,那么在精神上,为此而死的人是不朽的,而不朽正是贵族们的最高精神追求之一。

无论是名留青史、建功立业、家族延续,其实都是所谓贵族精神中对不朽的各种解读之下追求不朽的手段。

如今的死,也是一种追求不朽的方法。

齐军中的贵族们热血澎湃,闻言抽剑,一个个脱掉上衣露出右臂,各取齐国真正五德的紫色头巾扎在头顶,振奋道:“死则死矣,当为不朽!”

袒右,是受刑的标志,也是一种反抗的标志。

在此时袒右,有着更深层次的引申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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