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从上往下,整个人都凉快清爽起来。好多年都没吃过这种正宗冰棍的某人满足的半眯眼睛,享受什么似的对手上的冰棍百般上下其嘴。
赵肃夏天在田间地头卖冰棍,自己其实舍不得吃。卖冰棍的钱除了要养活自己,还要供自己上学,要不是两根冰棍都断了,他还舍不得吃。不过他吃得就豪迈多了,断掉的两截直接丢进嘴里咬得咔嚓咔嚓,剩下的部分没咬了,却还是能让人感觉到迎面扑来的属于爷们的豪爽气息,比蹲门槛上的小孩干净利落多了。
叶外婆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门口蹲了一个站了一个。
站着的她认识,是住在后面的赵肃。蹲着的么……叶外婆眯眼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猫儿似的舔冰棍的小孩,觉得那样子眼熟得很。像谁呢?一时又想不起来。
“小朋友,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呀。”走近之后,叶外婆还打算逗逗小朋友,在看清楚叶承安的脸的时候,声音好像嗓子被谁卡住一样,瞬间弱下去。老人家盯着叶承安,底气不足地试探着叫名字,“承安?”
“嗯?”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叶承安从冰棍和幻想中惊醒,抬头。
“外婆?”眼前的人比上辈子见到的时候精神许多。想到上辈子就是自己间接害死了老人,叶承安的声音也有点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愧疚。
真的是自家大孙子?
叶外婆睁大眼睛,定定看着模样和女儿小时候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小孩,猛地扔掉手中的锄头草帽把人拉进怀里,“外婆的乖孙孙,外婆的小承安呐……”
外婆抱住他的手勒得他有点疼,但他不想挣扎。老人结实的拥抱让自重生以来一直把心提着的叶承安终于感受到了心安。一老一小在门口哭成一团。外婆哭自己多年未见的小孙子和早逝的女儿,叶承安哭心中压抑了二十几年的委屈。
赵肃表情尽数收敛起来,把叶承安的背包取下来放在门口,推车离开。没惊动任何人。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外公才背着药篓子回来。相对外婆见到孙子时的激动,外公显得稳重许多。如果外公的手没在倒酒的时候弄撒就更好了。
祖孙三人吃了饭,老人家免不得想要知道自家孙子平时过得怎么样。因为来的时候没通知,家里也没准备多余的房间,征求了叶承安的意见之后,外公拍板决定今晚大家睡一起。也正因如此,背包都还好好的放在边上没开——吃完饭洗澡之后,叶承安穿的是外公的旧褂子。绵绸的料子,软和凉快,直接拖到了膝盖下面。又不是小女生,叶承安乐得方便。
稍微聊了两句宁南家里的事情,大家都意识到这不是个愉快地话题,果断换了聊天的内容。
从外公拿出来点燃驱蚊虫的草药到当年妈妈在这个家里整天鸡飞狗跳的事情,从不靠谱的小陈司机到吃饲料长大的赵肃。
叶承安这才知道,赵肃是在四岁多的时候被拐卖到这里来的。因为四岁已经开始记事了,拐子怕他乱说话,给他喂药坏了嗓子,现在说话都不容易。也是因为年纪大了而且坏了嗓子,后来被便宜卖给了后面的赵军夫妇。赵军夫妇其实对赵肃很好,不过在赵肃六岁的时候出车祸死了。大坪是赵姓大乡,基本上都沾亲带故,赵军夫妇死后家产被分得差不多,最后闹得太难看,村支书做主把房子和赵军家的田给赵肃,还让人租了赵肃的田,这才让他长大。不过没占到便宜,其他人就开始说赵肃是扫把星,弄得小孩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身为邻居,能帮的平时也尽量帮,可赵肃性子硬,也就那样了。或许是这个话题太沉重,外婆很快又转了话题,说舅舅们的糗事。
其实主要是外婆在说,外公的作用是在外婆吹得太离谱的时候咳嗽两声提醒一下。
临睡前,叶承安趴在谷糠灌的枕头上偏头报告,“外公外婆,我明天想去看赵肃。”
左右赵肃又不是坏孩子,今天还帮忙把人送到家门口了呢。这么想着,外婆给叶承安把毯子往上拉拉,笑着答应下来,“行;今天下了雨,明天他不会出去,我中午做了菜你一块儿带过去。”农村人不讲究那么多,孩子就是要摔摔打打才能长得好,小孙子虽然嫩生生的看上去很容易就磕着碰着。但不磕不碰哪能长得大?两位老人对孙子的教育方式一贯延续了对子女辈的大方向放养,小方向抓细节。
夜里就着雨声,祖孙三人都睡得很香。
第二天中午,叶承安按两个人的量打包好饭菜,急匆匆奔了出去。
“外婆,我去找赵肃了!”
叶外婆从灶房出来时,院子里只剩下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