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慎言啊,慎言啊!”
张公公吓得马上起身把窗户关了起来。
六皇子却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品着自己的酒。
“殿下,奴才虽说自小被净身送入了宫,但那也是家里兄弟太多,家里快吃不上饭了,这才被爹娘含着泪送进宫的,奴才虽然这辈子做不成男人了,但奴才可一点都不怨恨自家爹娘,奴才虽是个阉人,但也明白虎毒不食子的道理,殿下,您心里可千万不能有怨怼啊。”
“怨怼?虎毒不食子?”
六皇子抿了抿嘴唇,
“他一只手抱着我夸我聪明一只手下折子让田无镜屠灭我外祖父满门时,可曾想过虎毒不食子?
他命魏忠河赐我母妃一袭白绫时,可曾想过虎毒不食子?
他让我像狗一样活在世人眼中时,可曾想过什么虎毒不食子?”
“殿下,殿下啊!!!”
张公公吓得跪倒在了地上。
“三哥成了废人,你以为我父皇他会伤心么?不瞒你说,刚刚押送三哥的囚车过去时,我心里还有点凄凄然呢,但我告诉你,他不会,他绝对不会!
他会很开心,他会很得意,他会觉得值!
你知道靖南侯为何执意抗旨不尊,为何执意要废掉父皇一个儿子么?”
“奴才不知,奴才不知。”
“因为靖南侯心里有怨气,靖南侯心里不平衡,不借着一个由头,废掉父皇一个儿子,他心意难平!
父皇也清楚,所以他单单让魏忠河去传旨,却未让魏忠河带人马前去,而且故意延后,父皇没等靖南侯入京时就下旨,也没等靖南侯到皇子府邸门前时下旨,也没等靖南侯质问我二哥时下旨,却偏偏在我三哥暴露时,旨意到了!”
六皇子的面容有些扭曲起来,
“这哪里是儿子,这哪里是儿子,这分明是他手里的筹码,是他手中的牌,他只要觉得值得,他只要觉得合适;
就能毫不犹豫地打出去,毫不犹豫地丢掉!
这就是,这就是,
我的好父皇!!!”
…………
坐在马背上,
郑凡整个人还有些浑浑噩噩的。
周遭亲兵们时不时地也会看向他,如果说,来时路上看他,是因为郑凡曾只率数百骑在乾国横行破城,身为军伍之人会本能地佩服的话,那么现在,则是真正的有些……害怕了。
这可是敢把皇子五肢都打断的狠人啊!
郑凡有点飘,像是酒喝多了上头的感觉。
妈的,自己把皇子给打废了?而且还把皇子的蛋蛋给砸烂了?
我居然会做这么残忍的事?
这不是我的作风啊。
当然,想的更多的是,那以后,该怎么办?
要么继续抱住靖南侯的大腿,要么等回去后,带着翠柳堡的家当直接开溜吧。
乾国是去不得了,晋国呢?
不行,离燕国太近了,那楚国呢?又有点远……
郑凡此时的心态,颇有一种爽完后,开始恐艾。
唉……
但当自己砸完最后一刀鞘后,
靖南侯回过身开始离开,
这意味着,靖南侯是想要这个结果的,而自己的做法,比杀了三皇子,似乎更为让靖南侯满意。
得想办法联系一下一起来京的四娘和阿铭了,让他们帮忙把这件事赶紧传回去。
就在这时,已经出城的队伍忽然停下了,郑凡马上意识过来勒住了自己手中的缰绳。
先前有点迷迷糊糊的想心思,现在倒是才发现自己前方竟然是一片院墙,白墙绿瓦,在外头,还能眺望见里头的水榭楼台,还能看见蝴蝶飞舞。
这在冬日里,可是极为难得甚至是近乎不可能看见的景象。
在队伍前方,也就是这座规模宏大贵气逼人的宅子门口被特意修出来的宽敞大道上,正黑漆漆的跪下了一片人。
只不过,这些人可不是来跪靖南侯的,因为靖南侯的命令,这支靖南军隔着老远就停下了。
而在自己等人的前方,还有一个队伍。
队伍的正中央,有一座銮驾,前后各有十八人抬。
銮驾的两侧,有近百名宫女随行,再外围,有五百手持仪具的禁军护卫。
这些禁军护卫各个身材高大,但他们手中拿着的可不是什么用来厮杀的兵刃,而是象征意义更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