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得等着,等银子运过来再给你结算,拖个一年半载的,谁能扛得住?
再说了,咱们手里是有兵马的,还怕他们闹腾不成?”
“他们想闹腾也闹腾不起来的,因为里面,会有不少人愿意拿地的。”
“对嘛,要么,你就空手走一遭,从盛乐到雪海关,横跨半个晋国,你就当出来旅游一遭,空手回去呗。
但又有几个愿意空手回去的,回去的路上,他们吃什么喝什么,一家老小地,又有几个能熬着回到故乡?”
这其实已经算是在“欺骗”了,但无论是瞎子还是四娘,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归根究底,魔王的心善,只是发于兴趣。
七个魔王里,可都是双手沾满血腥的主儿,可真没一个是圣人。
“那第四步呢?”
“第四步,那是可有可无的,主上的印章什么的,也都留在我这里,我就以主上的口吻,向朝廷写折子,再给靖南侯写折子。
既然让咱们驻守雪海关,总不能一点支援都不给吧。
虽说燕国这几年几次大规模的征战,导致有些民生疲敝,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多多少少,挤出一点儿移民过来屯垦雪海关也是可以的,
这燕国皇帝,是个雄才大略的主儿,他是清楚雪海关的重要性的,不可能一毛不拔。
况且,咱们主上就任雪海关总兵后,也就奇货可居了,也能学学镇北侯府,缺啥就伸手向朝廷要啊,咱也别客气。
野人安分了,咱就去打打他,隔三差五地报个敌情,然后再隔六差十的报个大捷;
这养寇自重的把戏,说得像是咱自个儿不会玩儿似的。”
四娘点点头,身子往后头微微靠了靠,道:
“这次搬了家后,下次,就不搬家了吧?”
下次,应该至多是从雪海关出兵,并非是搬老窝了。
“这可不一定。”
瞎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燕京,上京,这些地方,可不见得比雪海关差啊。”
……
一辆囚车,锁着一个囚徒,正在行进着,在囚车前后,分别有五百靖南军骑士看护。
囚车内,坐着阿莱。
他的头发有些散乱,目光,也有一些浑浊。
他是被野人抓起来,送到燕人手上的。
他痛骂那些野人,骂他们忘恩负义,骂他们忘记了当初的誓言!
在面对燕人时,他闭着嘴,一句话都不说。
燕人送什么食物,他都只挑最精细地吃,且入夜之前,必然要热水洗漱。
但即使如此,囚徒的生活,想要一个人红光满面,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燕人抓来了不少野人战俘,里面,也不乏野人部族的贵族,让他们来见阿莱。
有的战俘,谄媚地对燕人说,对,就是他!
也有的,则是跪伏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
他们哭的,可能是自己这个“王”,如今的遭遇,也可能是他们自己现如今的境地。
阿莱基本没做什么事,但其实,又像是做了很多事。
当他清楚,这次,自己是逃不掉之后,也就没想着再逃了。
他已经认清楚了自己的命运;
他其实没得选择了;
作为阿莱的身份,他屁都不是;
但若是作为“王”,他至少能继续发挥一些作用。
他不知道真正的王现在躲藏在哪里,又或者是,已经死在了乱军之中?
王,
应该不会那般容易死吧?
只是,在阿莱看来,死,其实更像是一种解脱。
雪原霸主,在失去了麾下勇士,被颠覆了基业之后,洒脱地走向死亡,才是最为畅快的。
活着,
要么,
你得背负着十多万信任你的野人勇士亡魂苛责,
就算是想要东山再起,
能起得来么?
阿莱原本以为那位靖南侯会来看自己一眼,他也一直在做着准备。
他自信可以骗过绝大部分人,但面对那位在两军对垒中手段神乎其神的燕人南侯,他其实没有什么底气的。
他等啊等,等啊等,
但一路过了望江,
再一路过了颖都,
他都没有等到那位南侯来见自己,
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