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颓然地跪伏在地上,在其四周,有一众士卒持刀持弩对准着他。
屈培骆没有迂腐,他是打算突围的,哪怕丢下整个中军。
因为他还有林荣的右路军,他还有张煌的前锋军,还有那支驻扎在大河镇不管内部有多少蛀虫但名义上依旧是自己麾下的左路军。
他突围出去后,还有资本,不用等十年,在第二日,就能卷土重来,可以和平野伯再扳一次手腕。
但当他调动亲卫骑兵准备突围时,却一下子成了溃军的主心骨,然后,溃军们本能地向他集合而来,一下子将准备突围的他给堵住得动弹不得,直接错过了最后的突围机会。
而金术可则领着郑伯爷麾下仅存的骑兵在此时切了进去,击溃了成团的溃军,又将屈培骆逼退向了青滩。
等到日出之后,
屈培骆身边的亲卫尽数战死,
屈培骆本人则被燕军士卒当作一条大鱼,给留到了现在。
因为大家伙都清楚,这位,应该留给自家伯爷去处理。
“哗哗!”
包围着屈培骆的燕军士卒让开一条路,郑伯爷策马载着四娘缓缓而来。
天亮了,
为了防止郑伯爷好人妻这种误解传闻之上,
再加一条郑伯爷好晋风,
所以四娘将头盔摘去,露出了自己的长发。
四周士卒看到这一幕后,也是心潮无比澎湃。
有不少士卒是认得雪海关的风先生的,当然,也有很多士卒是不认识的,但他们本能地觉得,伯爷骑着马,载着一个女人闲庭信步过来,抬手间,楚军灰飞烟灭,真乃大丈夫也。
所以,
郑伯爷很早就说过这番话,一个人做的事,到底荒不荒唐,其实还是看他最后的结果。
如果自己战败了,军帐里藏着一个女人,这就是大罪过;
你现在大胜了,这就是真性情,真英雄,受人膜拜。
“主上,你看,屈培骆的脸很干净,两鬓头发有些湿,他刚刚应该自己洗过脸了,在这个时候还想着保持自己的干净,证明,他是不愿意死的。”
郑伯爷低头道:“你的意思是,他想当洪承畴?”
“这种大楚贵族,家和国,哪个在前头呢?”四娘反问道。
“可我和他,可谓仇深似海。夺妻之仇就算了,毕竟是公主硬要倒贴我,我也是被迫的。
但,
我和他还有杀父之仇。”
“主上,咱们身边,带孝子,还少么?”
“唔,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不少。”
“所以,主上,大可试试,如果主上愿意,就给他一个台阶,看他下不下来,毕竟,外围,还有不少楚军;
当然了,主上若是不愿意,也无妨的,大势如此,静候靖南王铁骑南下至此就是。”
“好,我尽量试试。”
郑伯爷翻身下马,
向着岸边的屈培骆走来。
四周,
所有燕军士卒集体将刀敲击在自己的甲胄上,发出连续的撞击声。
“虎!”
“虎!”
“虎!”
许安看见自己身边的郭东敲击得最响,敲完后,发出了一声闷哼,晚上的厮杀没啥事儿,但刚刚似乎自己给自己敲出内伤了。
在这种肃杀氛围下,
郑伯爷一步一步地走向跪伏在那里的屈培骆。
屈培骆抬起头,
看向郑凡,
他张了张嘴,
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所幸,
他不用说什么,
因为现在这里的话事人,不是他,而是眼前这位。
郑伯爷脸上露出了一抹和煦的笑容,
双手负于身后,
轻叹一口气,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虽说不至于礼贤下士,但至少,温和一些。
少顷,
郑伯爷目光望向河面,
缓缓道:
“这里,和你爹当初死的地方,好像。”
“………”屈培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