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听候侯爷令!”
一时间,
帅帐内的文书和亲卫们也全都跪伏下来。
宫璘捏着令牌,脸朝着令牌,道:
“侯爷问,宫望,你可知本侯最不喜欢什么?”
宫望没回答,这个问题,太宽泛了。
宫璘继续道:
“本侯,最不喜欢自己的手下人,有其他心思。”
“末将不敢,还请侯爷明察!”
“宫望,你自己给本侯好好想清楚,念在你我曾一同上阵厮杀过的份儿上,本侯,给你一个当面说清楚的机会。”
“末将领命!”
宫璘长舒一口气,将令牌收了回去,随即,自己后退三步,对着自己的爹跪伏下来,用力且庄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青了。
先前,他是在传令,他知道,自己爹跪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手中的侯爷令。
但看着自己亲爹向自己跪下,当儿子的,心里是真的很煎熬,只有用这种方式加倍还回去了。
宫望笑了,起身过来搀扶起儿子,道:
“傻孩子,这算什么,咱爷俩,一码归一码的算。”
帅帐内,其余人也都起身。
“爹,你犯事儿了。”宫璘说道。
宫望叹了口气,道:“我听到了一些风声,这次王府,看似没事,但被削得很惨,颖都官场上,也有不少人倒了大霉。
其实,爹我也在寻思着,会不会轮到自己。
这不是仗打完了嘛,
燕人也稳定住晋地局面了,
就开始清理了。”
宫望眨了眨眼,摇摇头,
“轮到爹了,是么?”
宫璘摇头道:“侯爷不是这样子的人。”
宫望不置可否,退到自己帅桌后,坐下,挥挥手,帅帐内其他人全都告退走出去。
“你爹我当初为何投靠侯爷,所图的,不就是当这一天来临时,有个靠山罩着么。
燕晋有别,至少在这两代,燕晋之分,还是很明显的,燕人也会一直留意燕晋之防。
先前打仗时,一切矛盾都能压下去,现在……呵呵,说白了,还是卸磨杀驴。”
“爹,我跟着侯爷,也有些日子了,在侯爷眼里,真的没有燕晋之分,甚至是野人,在侯爷那里也能得到重用,侯爷的格局,很大。”
如果是其他的父子,儿子敢当面反驳父亲的观点,父亲很可能会给一个不屑的笑容,再评价一句:
儿啊,你太天真了。
但这次,
宫望明显是听进去了。
主要原因,不是多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而是根据自己对平西侯爷的了解。
先前,颖都的风,吹到他这里来时,作为晋人大将的本能,他产生了源自于自身血统差别上的不安全感;
这是最大也是最基础更是无法动摇的世界观。
现在,
因为儿子的话,他可以稍微缓一缓,去思索这一层之下的事情了。
然后,
再联想到自己儿子传来的侯爷的话,
宫望觉得,自己应该是抓到问题的本质了。
“为父,明白是什么事了。”
有些事,你做起来时,不觉得有什么;
正如当初平西侯爷在雪海关吃得满嘴流油时,只觉得是靠自己的本事多要来了钱粮,给谁吃不是吃不是?
但反过来,尝试站在侯爷角度去推一下,宫望才意识到,这种事对于真正的上位者而言,意味着什么,对于侯府这尊新建立的体系,意味着什么。
其实,根本原因还是在于;
当初郑侯爷“损公肥私”占大头时,头上的,是田无镜,老田对这种凭本事吃饭的一幕,就算知道了,也是默许的。
不仅仅默许这个,
连当郑侯爷说野人王在自己手中时,
老田也只是回一句:
知道了。
而宫望头上的,是郑侯爷自己。
“咳咳………”
宫望开始咳嗽起来,
道:
“是为父,欠考虑了。”
当弄清楚真正的问题所在后,宫望反而卸下了负担;
毕竟,犯错,还有认错的机会,且侯爷的传话里,也给了自己去认错的铺垫;大不了受罚,自己还能改正,谁能一辈子不犯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