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上京这里,
则显得安静许多。
一杯果饮子,被放在了面前。
郑霖放下手中的笔,端起茶,喝了一口,道:
“干爹,这太酸了。”
“这才提神。”
瞎子伸手,旁边一张凳子“自己”挪了过来,坐下。
“我还好。”郑霖说道,“还不至于案牍之劳形。”
“干爹挺欣慰的,之前在静海城时,你爹把你推出来主事,你虽然坐在那里,但能瞧出来,身上有股子燥火。
现在,
都小一个月了,还能沉得住气。”
“有么?”郑霖问道。
瞎子点了点头。
人的性子,是需要磨的,尤其是年轻人的性子。
而最好的打磨方式,就是让他有敬畏的事物。
瞎子不得不承认,主上在这方面,成功了。
“只是觉得,处理这些事情,虽然繁琐,但还算有趣。”
“没故意说这话逗我开心?”
“没有。”
“喜欢这种感觉么?”瞎子问道,“坐在这御书房里,批阅着一道道折子;要知道,这一道道折子背后牵扯的,是成千上万人的人生。”
“没到喜欢的程度。”郑霖说道,“纯当是修行的一种。”
这回答,中规中矩了。
瞎子谈不上多开心,当然,也和失望不搭噶。
权力欲这种东西,得分人;
那些从小吃过苦遭遇过欺压的人,一旦有机会,往往会极为渴求权力与地位;
可这,与自己这干儿子毫无干系。
他生来就是世子,甚至是类似大燕第二位太子的地位,和他生而九品一样,都是与生俱来的,得到得太简单,往往就很难产生执念。
不过还好,
霖儿不似他亲爹两世为人,所以也就没那么佛系。
总之,
未来还有希望,大业,依旧可期。
“眼下的这些事儿,其实还是小事儿,如今,八成以上的政令,是不出京畿的。”
“我知道。”
“不过,也快了。”瞎子伸手,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橘子。
郑霖见橘色变。
还好,干爹没剥,而是放在手里把玩:
“刚得到的消息是,皇帝驯服了三边,正向咱这里过来。”
“哦,干爹担心么?”
“还不至于担心,天下未定,估摸着得郡县和分封同时进行,各地平叛与剿抚,也不是短时间能结束的事儿。
菜才上桌,烫嘴得很,还没到分菜的时候呢。
估摸着接下来五年里,燕地还是朝廷的燕地,晋东还是王府的晋东。
其余地盘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只要一日不撕破脸皮,就一日不会显得泾渭分明。”
“哦。”郑霖点头。
“罢了,先不与你说这些了,时辰快到了,你去城北那边吧。”
“父亲是要举办什么仪式来着?”
瞎子端起郑霖只喝了一口的果饮子,
抿了一口,
随即神情一阵微颤,
这么酸呐!
等克服这股子酸劲之后,
瞎子回答道:
“植树节。”
……
上京城北,
一块场地,被清理了出来。
大燕摄政王,在一众将领、亲卫以及乾人大臣勋贵和百姓的围观之下;
拿起铲子,
在已经挖好了的树坑里,又象征性地挖了两铲子。
随后,
伸手接过一棵移运过来的小柳树,安置了进去。
最后,
又拿起铲子,象征性地回了两铲子土;
身边锦衣亲卫快速上前,将土填好。
一棵新柳,在此扎根。
王爷拍了拍手,
往后退了两步,
看看这棵柳树,
又看看不远处高耸的上京城墙,
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一百多年前,
初代镇北侯大破五十万乾国北伐大军,于边境处,插下一根柳枝。
寓意这柳枝出翠时,他已率大燕铁骑,踏破上京,报了乾人背义偷袭之仇!
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