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座一提到上海情况,宁志恒就知道指的是上海站近期失利之事。
上海站自从被七十六号突然袭击之后,损失惨重,只有几个干部和部门机关人员幸存,但好在电台保留了下来,向总部汇报的时候,王汉民和吴华荣为了逃避责罚,多少隐瞒了些事实,局座也是心知肚明,只是时值特殊时期,也是知道上海的斗争环境恶劣,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他还是要把情况了解清楚一些。
于是宁志恒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情况详细地汇报给了局座,他所了解的情况多是从上海站投敌的人员,还有何思明从日本内部了解的情况,这些才是最真实的,最准确的情况。
听完宁志恒的叙述,局座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他苦笑着说道:“从这个情况看,王汉民倒是没有太多推诿,没有想到,上海的局势如此严峻,日本人已经控制的这么严密了,现在连租界都已经难保安全了!”
这一次的失利,很大程度上就是上海站没有想到,租界的青帮势力一反以前置身事外的态度,开始倒向日本人,结果被七十六号特工和本地青帮摸上门来,措不及防之下损失惨重。
宁志恒也是无奈地回答道:“现在情况确实艰难,上海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三年了,租界地区犹如一片孤岛,被日本人的势力包围,能够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已经是难得了,七十六号的特务们原本就是青帮背景,和上海青帮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带了这个坏头,其他人被拉下水也是正常,这种情况就像是推倒的骨牌,以后上海的青帮只怕会逐步落入日本人和七十六号的手中,我们的工作只会更加的艰难。”
事实上之后的形式确如宁志恒所说,再过几个月,因为欧洲战事的爆发,驻扎在上海的各国驻军撤离,只是在名义上管辖租界,日本人的势力入侵租界,很快就控制了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紧接着在一年之后,正式派遣军队接管上海所有租界地区,彻底终结了上海租界的孤岛时代,至此上海全部落入日本人的掌控之中。
局座听到宁志恒的话,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沉思良久,最终语带伤感的开口说道:“上海的青帮子弟大多还是爱国忠勇的,当初淞沪会战,我和岳生兄以大义相召,青帮弟子无不奋勇献身,为国驱使,苏浙别动队多少男儿血洒疆场,岳生兄的弟子伤亡殆尽,他看到当时的场景痛哭流涕,那一幕我至今不忘,可是短短的几年间……”
说到这里,他感慨万千,再也说不下去了。
宁志恒明白他的意思,赶紧劝慰道:“局座所言极是,青帮弟子大多还是好的,只是那些为首的头目贪生怕死,敛财好色,在加上有伪政府的这块招牌,这才为日本人所用。”
局座对宁志恒的话深以为然,他点头说道:“你说的很对,都是这些人心存妄想,所以才卖身投靠,现在青帮这股势力再投靠日本人,我们的工作就更难做了,所以对这些人我们必须要施以颜色,哎!要是岳生兄还在上海就好了,想当初他号称上海的地下皇帝,我组建别动队,他振臂一呼,四方云集,各路人马皆是俯首听命,只半个月就迅速成军,可现在盛况不再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看宁志恒。
宁志恒有些不明所以,他斟酌了一下语句,小心地说道:“局座,目前上海无论是在各方面都不适合我们和日本人进行激烈的对抗,他们拥有足够的后援和军力,又占据主场优势,我们如果采用强硬手段,实力相差太悬殊了,而且因为情报工作的特殊性,一人被捕,就很容易牵扯出一连串的潜伏人员,我的建议是,上海站全部进入蛰伏状态,不宜再执行任何外勤任务,看一看风声再说。”
宁志恒一向原则就是以隐蔽潜伏为主,伺机而动,一击致命,像是这种大型的刺杀行动,他是绝不会参与的。
局座苦笑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可是委座对国党叛徒恨之入骨,多次要求我们对上海的伪政府进行扼杀,我也是无奈之举,难道让我抗命吗?”
站在局座的这个高度,他要考虑的事情显然更多,除了敌我双方的对比,他更多考虑的是政治层面上的东西,对于委座的命令,他必须做出一个姿态,哪怕是付出惨重的代价。
宁志恒也很清楚这一点,不过他还想着在努力挽救一下,便接着开口说道:“据我们所知,伪政府已经开始筹备迁往南京,或许可以把行动地点改在南京,那里日本情报力量还算薄弱,我想这样一来,我们的伤亡会小很多。”
可是宁志恒的努力并没有什么效果,局座摆了摆手,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