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僧时,罗霄宗合扬便以精擅法阵名扬方真道,据说一次罗霄宗门内较艺,十名真传弟子联手合力,也无法尽破合扬身前法阵。
尤其是以掌门大弟子的身份,合扬所能接触到罗霄宗秘法真诀必定不少,今日所见,已经不仅局限于法阵一道,连符法也十分擅长。否则不能在行住大师面前用银票伪装符咒,而这符咒还藏有多重法阵。
行住大师身为东境首屈一指的高僧大德,与朝堂高官贵人、太玄宫修士往来不少,他隐约了解到楚皇后原是罗霄宗出身,且就是崇明君弟子之一。但行住大师不好窥人隐私,所以从未想过其中有何因果缘法,也未曾见识过崇明君弟子修为法力如何。
今日交手,行住大师方知罗霄宗传承之高深,放眼东境朝廷与太玄宫,恐怕只有霍天成能够与之相提并论。自己与一众栖岩贤者联手,顶多只能将其逼走,连留都留不住。
“修为如你……为何要坠入邪道?”行住大师膝盖一沉,半跪在地,金天玄雷之威交迭轰下,以他金刚罗汉之身也渐难支撑。
“这是直面浩劫的代价。”杜姓男子忽然站定了说道:“我不明白,师父在面对浩劫的当下,居然还能够做出那种抉择。我当时退缩了,选择一种曲折途径,只希望能够自救,而我也成功了。师父他失败了,赔上了大半个罗霄宗,不知道他在黄泉之下作何感想?”
“崇明君救世之功德,纵使身殒,亦会有上真神圣接引渡航,超脱苦海。”行住大师盘坐在地,护体法华收缩到最细微脆弱的程度。
杜姓男子一抬手,周遭法阵中不再发出金天玄雷,他弯下腰去,俯身到行住大师耳边,低声言道:“你们佛门所谓的西方极乐、涅盘超脱,我辈孜孜以求的飞升成仙、闻道登真,全是始族在漫漫历史长河中捏造的谎言,是毫无意义的鬼话。轮回转世倒是真的,可那绝不是你所以为的六道轮回、阎罗判官,而是我们脚下这片大地回收生机、滋养自身灵识的手段,我们不过是一群在陶罐里互相争斗的蛐蛐罢了。等你死了,就能明白这世间一切不过是场荒诞幻梦,你我都是一个个蕴含灵气的肉罐子,为始族改造寰宇大计提供微不足道的养料罢了。”
行住大师听完这话,面露惊骇之色,久久不散,周身护体法华瓦解无踪,显然定心已失、慧力难继。但行住大师还是燃起最后一丝佛门精纯法力,想趁着杜姓男子距离自己不过咫尺之间,好一击毙敌。
砰地一声闷响,杜姓男子胸膛向内塌陷,肋骨在后背破体穿出,一大片血肉喷溅到房梁上,被法阵消融。
浩大掌威几乎要将杜姓男子整个贯穿,连身形也飞撞到墙壁上的世尊如来像,将画卷染得一片污秽猩红,仿佛变成血海地狱图。
“真疼啊。”杜姓男子艰难站直,七窍流血、面目狰狞地看着伸出一掌的行住大师,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蜕化人壳能够为我代劫受灾,何必拿性命去换我这人壳呢?”
说完这话,肋骨穿破的后背长出无数肢节,像蜘蛛也像虾蟹,其中一条分明是蝎尾毒钩,带着破风恶臭刺向行住大师。
行住大师已无护体法华,正要闪避,脚下突然出现一团蛛丝,死死缠住双脚。
蝎尾毒钩眨眼袭至,轻而易举贯穿行住大师胸膛,毫不犹豫地释放剧毒,同时将他挑在半空中,任由伤创撕扯、血流如注。
然而滴落地上的鲜血,已经有大半化为乌黑之色,行住大师的身体也渐渐泛起紫黑筋络,分明毒入腑脏、侵害全身。
“敬你佛门高僧,你的魂魄我便不要了,让你亲下黄泉一遭,好好领会绝望去吧。”杜姓男子说完,满室法阵一收而空,蝎尾毒钩一甩,行住大师的破败身躯撞碎房门,像血肉布袋般拍在院墙上,力道之重,行住大师像是一个大字嵌进墙壁中,死不瞑目。
而此时的拙空寺早已一片大乱,原本该守在厢房门外的小和尚也不见踪影,四处都是惊爆声与雷火电光,前来上香礼佛的信众纷纷尖叫逃亡,寺中有修行法力的僧众一边救人,一边对付无端出现的怪异妖邪。
走出厢房的杜姓男子已无半点损伤,就连身上的竹青道装也熨帖如常,他轻轻摆动宽袍大袖,飘然离开了拙空寺。
……
一股法力将残垣断壁卷开,现出内中一头身长超过三丈的灰毛巨狼,它头顶、腰背都插着一人高的佛门金刚杵,其他部位更是伤痕累累,不乏穿体之伤。
“澈闻真人,就是这个。”一名太玄宫修士对身旁之人说道,看向巨狼的眼神还有几分不寒而栗。
澈闻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