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
“往事已矣,斯人已逝。”关函谷说道:“按照崇明君遗命,玉皇顶一役之后,罗霄宗门人就应该顺理成章散落各地、化整为零。苏裁玉胆敢现身江都找上你们,楚皇后自然将这一批弟子统统视为妖邪帮凶。这个道理……我也明白,就是不服罢了。”
夏正晓闻言说道:“仙长,皇后也只是一时囿于成见而误判形势。如今妖祸未平,若得仙长一臂之助,玄黄光复在望。”
关函谷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似的看向夏正晓,说道:“皇帝陛下,我所做的事早已不止一臂之助了。我正是将所有事情安排好了,最后才来找你们算账报仇。我说过了,我是来替函谷报仇的,大道理谁都能说,可这个世间不是只有冷冰冰的道理和规矩。函谷一腔热诚心血,不该无端虚掷。”
夏正晓上前几步,将楚娥英挡在身后,躬身揖拜道:“仙长有何怨怼,尽加我身,万望莫要伤及无辜。”
关函谷扶剑喟叹道:“世道不平我有剑,心中不平剑何用?罢罢罢,你就接我一剑,生死勿论!”
夏正晓身形微颤地闭起双眼,身后楚娥英却是艰难发出低吼声,想要抬手抓住眼前之人的衣袂都不可得,苍白脸庞上,赤红眼眸显得异常狰狞与可怖。
但关函谷并未有丝毫迟疑,身形后退半步,锈迹斑驳的长剑缓缓腾空,直指夏正晓。关函谷也并指如剑,轻轻一点剑柄末端,残剑散作光尘、湮灭无迹。
“去!”关函谷低喝一声,剑指之前,凝虚成剑。虚空剑意正中夏正晓眉心,只是轻轻一点,波澜不惊。
扑腾一声,夏正晓坐倒在地,一旁楚娥英形神压迫也倏忽解开,她一把将夏正晓抱住,连忙检查他的伤势。
“没、我没事。”夏正晓摸了摸自己眉心,那里并没有任何伤痕。确切来说,夏正晓形神内外都没有丝毫损伤,刚才只是倍受惊悸,身形不稳摔倒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楚娥英带着惊惧之色回头质问关函谷。
关函谷看着自己的手,居然隐约能够透过手掌看见另一侧的景象,说道:“函谷的仇,自然是他自己来报。可惜他的生机已绝,这一剑空有意境,没有杀伐威力。”
“你……”楚娥英当然看得出关函谷身上的异状,元神感应之中,此人形神飘忽不定,好像根本不是存于世上之人。
关函谷看向楚娥英说道:“你不用这样看我,我并不是饶恕你们了,但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寻衅生业。函谷之仇已报,你们好自为之……浩劫能否平息,尚在未定之天。”
说完这话,关函谷转身离去,很快便没有任何气息感应,根本不知道他是如何离开的。遭受这突来惊变的帝后二人面面相觑,彼此都觉得如劫后余生一般。
……
金阙云宫之中,峰顶岩台之上,一名女子不着片缕地站在崖边,青丝随风飘扬。她忽然感到一丝凉意,这种无比真切的感受,让她露出几分笑意。
随即女子玉臂轻扬,方圆草木同受感应,受到精微细致的法力操控下,抽出线索、纵横经纬,用高深的炼化功夫,将最最普通的葛麻布料,炼化成一件无缝天衣。即便从外表看上去,穿在女子身上的都仅是一件颜色浅淡的寻常布裙。
仔细盘起满头青丝,女子隔空摄来一支未经修饰的枝条当做发钗,插在脑后发间。当她撩起布裙走路时,发觉两脚赤呈,于是玉趾轻轻一点,脚下踩着一双木屐。
女子上下打量自己,似乎终于满意自己的打扮,带着几分欢快的步伐来到峰顶岩台的另一侧,此处有一株古松,松下一人盘坐不动。女子靠近那人,小心翼翼地拂去他肩上落下的松针。
但闻那人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过来,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第一幕便是女子关切中带着喜悦的容颜。
“郭岱,你醒啦?”女子说道,她的声音好似空谷鸟啼,不施粉黛的面容就如同这一片天地间最美妙的神韵凝炼而现,让人望之出神。
“宫九素?”郭岱有些茫然地问道。
“对呀!”宫九素巧笑嫣然,站起身来在郭岱面前转了一圈,说道:“你看看,觉得怎么样?”
“啊,你已经重塑肉身了?”郭岱语气淡然地说道:“恭喜你了。”
宫九素听见郭岱这语气,略带嗔意地说道:“你这是怎么了?不喜欢我离开混元金身吗?”
“初入真空玄关,感人生如梦、此身若幻。复悟众妙归根,明万物并作、知常无妄。”郭岱说道。
宫九素并膝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