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离开韩家,一路狂奔回到客栈,将入住还没一会的张良拖出来退房。两人给客栈老板交了小半天的房钱,领回了押金,然后顺便打听到附近的一个医生,两人便一齐向这医生的居所走来。
郭葵作为淮阴城少数的几个医生之一,每天等待他救治的病人却并不多,在这个医学水平并不发达的年代,昂贵的医药费足以让任何一个小康之家破产。像韩柳那样一个人生病拖累了一家子财务情况的,再正常也没有了。
更多的人一旦患上难缠的疾病,只能在无穷无尽的折磨中等待死亡到来的那一天。
其实不光是这个时代,在任何时代,分文不取而给穷苦老百姓诊病送药的好好医生,终究是少数和异数。
基于这个清醒的认识,韩信深知在这个没有医保卡的年代,要救活韩柳有多么的困难。
从现在起,他要节省手中的每一分钱。
两人来到郭葵的住所,这里没有悬挂招牌或者字号,只在墙上用木炭画了个“医”字,然后用圆圈圈起来。韩信一走进去,就看到对着正门处坐着一个须发星白的老人,正跪坐在桌案后面,拿着一卷竹简,正看得入神。这看的当然不是后世人耳熟能详的四书五经——按照秦国律法,医生能收藏医学书籍——但也仅限于此了,除此之外,医生持有其他书籍也是犯法的。
都是秦始皇一时兴起的“焚书坑儒”政策惹的祸。
韩信抱剑行礼,恭敬地说:“晚辈韩信,见过郭神医。”
郭葵从桌案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懒洋洋道:“韩信?莫不是韩老三家的?”
韩信心中一喜,忙道:“正是正是,我家柳伢子……”
“你家柳伢子那得的是肺痨,”郭葵没待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目光重新回到眼前的竹简上,“恕老朽无能,此病无药可用!”
韩信心头一紧,略一思忖,道:“郭神医,实不相瞒,晚辈外出游学,曾遇到一隐士高人,习得药方若干,其中一方,据说滋阴保肺,消痰止咳,可治肺痨。”他嘴上说着神医,心里骂着庸医,同时偷眼细细留意那医生的神色。
果然,一听到有个药方可以治肺痨,那郭神医的两眼瞬间能放出光来,把竹简往桌案一扔,人马上就站起来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韩信,花白胡子飘飘欲动:“你……你说能治肺痨?”
韩信道:“可惜那药都比较贵,等我攒够钱了,一定来请郭神医起脉,抓药试试方子。”
潜台词已经说得清楚明白浅显易懂,现在他没钱,起码不够买药的钱!
想要药方的话,药钱是不是能免了?
郭神医眉头轻挑,左手捻着胡子,右手敲着桌子,叮咚有声,一如他此刻微起波澜的思绪:“小子,我问你,你是跟谁学的医?据我所知,这世上能治肺痨的人,屈指可数!”
韩信纠结了下,没辙只好开始编故事了:“我曾到达东海之滨,在海滩上烧烤生蚝,有个奇人踏浪而来,赞叹我的厨艺很好,于是夜谈一宿。”
“东海……”郭神医眉头又跳了一下,脸色微变,桌子的敲击声急促起来,“后来呢?”
“后来……”韩信很满意这医生的表现,故意拐个弯,开始吊胃口,“时候不早,柳伢子饿了,我得给他买吃的去。郭神医,改日再登门拜访,告辞。”说罢真的准备告辞而去。
“慢着,”敲击桌案的声音停了下来,郭神医道,“你说的那张方子,能不能先给我看一半?”
韩信彬彬有礼地拱手作揖:“郭神医,等我攒够了钱……”
郭神医再次打断他道:“你兄弟得的可不止是肺痨,等你攒够钱,正好也可以给他买棺材了!”
韩信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他可没想到这层,不过看郭神医神色不似作伪,想想自己的底牌也掀了,咬咬牙道:“如此只能求郭神医成全!”
郭神医眯着眼仔细打量韩信,半晌,道:“从你知道的那张方子上,随便念两味药给我听!”
韩信踌躇了一下,作为一个考古学家而非中医医生,他对肺结核这种疾病的了解仅限于“肺痨”这个通俗称谓。他敢跟这个时代的医生声称自己有治疗肺痨的药方,只是因为他在一个偶然的地方有一个偶然的机会记住了一首偶然碰到的歌——中医管这种歌叫方歌,里面记录的信息其实是一张药方。那个偶然的地方,当然是坟墓,偶然碰到的这首歌,当是墓主人生前钟爱的东西,偶然之处在于,这首歌其实是刻在墓门一个隐藏很巧妙的地方!
他确实知道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