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走过去,虽不确定这个老妇人是否就是历史上那个“一饭千金”的漂母,他还是用了足够恭敬的态度,作揖道:“小子韩信,敢问您老如何称呼?”
边问边心里那个激动啊,历史上司马迁都没搞明白的漂母姓甚名谁,就要浮出水面了!
漂母细细打量了他一下,笑道:“几年不见,长进是长进不少,可惜连你六婶都认不得了。韩三咋生了你这么个混账儿子。”
六婶?
韩信有点汗颜,他当然是认不得这个什么六婶的,不过这当口,怎么答都是露馅的,他只得卖傻,讪讪地傻笑,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叫做六婶的漂母已经继续低头去捶打石头上的衣衫,只问:“信伢子,回来多久了?也不见来串个门的。”
“回来一阵子了……”韩信有点不知道怎么应付过去,略有点手足无措状,“最近在忙着找活计。”
六婶抬头看他一眼,问:“找到了嘛?现在可好找?不枉了你老娘千辛万苦把你送出去学手艺……”
这话她显然是顺口就说的,但狠狠地刺了韩信一下,而且直击心底。
那感觉,就像是大学毕业看着同窗好友找工作多方碰壁是一样的,十年寒窗,落得如此收场,连个工作都找不到,情何以堪!
百无一用是书生,自嘲的一语,一语成箴。
“还……没找到。”韩信平稳了心神,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稳下来。
找不到工作并不可怕,自欺欺人才是没治了。
“哦。”六婶头也不抬,“东城门口上的餐风饭店老板人挺好,赶明儿我去跟他说说吧……”
“多谢六婶。”韩信其实今天才被那个餐馆老板娘给残忍拒绝了。
“还有城南的刘大妈家,还有西市的老孙家,他们都需要你这样年富力强的小伙子,”六婶用上了楚地俚语,笑道,“信伢子这么个有手有脚的大好小伙,还怕连个活计都找不拢嘛?”
韩信陪着笑,没搭话,那陪着的也是苦笑而已。她说的这几家他也都去过了,他知道再去也不会有结果的,事实就是如此残酷如此邪门,他就真的找不着工作,而且不止是之前找不着——以后很可能也是找不着的!但这个年长的老妇人一片好心,他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
六婶边洗衣服边絮絮叨叨地盘点着哪家需要这样那样的帮手,她平常接的活计可不止洗衣服,其他缝缝补补针脚针线尤其是大户点人家的女红,她接的活计多而杂乱,也得以出入淮阴城大量人家,各种家长里短的事情,她多多少少都能知道些。在韩信找工作的事情上,她无疑是比较有发言权的。
“六婶啊,问一下,你可知道,咱城里可有富贵家底的人家?他们会不会需要府丁家丁呢?”韩信看她说得虽然多但基本上没什么用,不得不寻个空隙,插了一句。
六婶抬头看了他几眼,若有所思,半响才笑道:“信伢,富贵家底的人家当然有,但人可未必要什么府丁家丁的。不过,以六婶看来,信伢这身板,莫若直接入赘了哪家最好。”
“额……”韩信在心底抹了一把汗,心想,这都啥跟啥啊……这年头,虽然前有刘邦吕雉,后有陈平的英雄事迹,但作为21世纪的大好青年,韩信打心底不愿意自己成为“吃软饭”的光荣一员。
六婶没去理会韩信的尴尬,自顾自絮絮叨叨地将主题由找工作转移到了找媳妇上:“后生仔啊,六婶我是看你长大的,你娘亲生你那会,你老爹跟你现在才差不多大呢!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这些年光顾着在外面瞎转悠,好姑娘都快嫁完了……也没嫁完啦,陈家、唐家、宋家,好多姑娘也都还没出阁的,唐家那个大妹子比较好,岁数大了些,她父母也着急,彩礼什么的都好说……”
韩信听着这些温馨的话语,多像之前老妈的那些老闺蜜来给他安排相亲的口吻呀,心里没来由暖洋洋的。怪不得历史上韩信封楚王后是给这个老人千金报酬的,就冲她这热心肠好心地,给千金也不为过。但他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离结婚实在太远,身上已经不够一百钱了,在韩柳病好随张良南下之前,他这点钱吃饭都够呛!
“六婶,多谢好意了,我……我还是继续去找个靠谱活计吧。”韩信冲她拱拱手,准备结束这营养不大的对话。
六婶听他这么说,叹了口气,继续低头洗衣服:“信伢子,你还是那么心高气傲的,以为这世上就非你不可么?要我说,当年你要是肯去了张家,老老实实本分过日子,如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