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正襟危坐,答道:“在下正是韩信。”
“你爹……”钟离眛看到韩信脸色没有变化,迟疑着继续问,“还好么?”
“家父已去世多时。”韩信淡淡答道。
在淮阴的短暂逗留,他能得知的这个韩信的父亲的情况很少,除了知道他排行老三之外,甚至连他去世的确切时间都还没弄清楚呢。
“哦哦,那可惜了,我很少有仰慕的人,令尊是不多的其中一个。”钟离眛叹息道。
以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说这话是有点过于老气横秋了。不过想想有点蹊跷,钟离眛在历史上虽然没有过于耀眼夺目的战绩,但司马迁甚至没给他写详细的传记,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哪怕是司马迁慑于刘家天下的正统事实,以他的性子,敢写《项羽本纪》,敢论汉武帝功过,为何就不敢写楚军五大将的事情呢?就因为钟离眛追随项羽走到了最后么?
韩信感觉自己有点多想了,现在却天衣无缝地客套道:“多谢钟兄夸奖,先父在天有灵,必然相当欣慰。”
钟离眛点点头,道:“说说正事吧,长弓姑娘,我须得知道,你是何时何地见到的‘苍山客’,然后才能谈谈他让你来取什么。”
张良道:“就在二十天前,我在下邳城外一座桥上碰到的他,他让我取二十金,还有‘鸡心毒方’一张。”
钟离眛再点点头:“可是要北上?”
张良道:“南下。”
钟离眛笑道:“如此甚好,韩公子呢?也要去百越么?”
“我……”韩信有点犹豫了,“我还没想好。”他犹豫的是张良口中那“二十金”,秦朝的二十金是多少,不用细算了,跟“金”有关的,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了啊!
怪不得这家伙把价值连城的破天剑先拆后送,眼皮都不眨一下。
好家伙,原来后面还有无数的金库!
不过韩信是不想跟他走的,但他也出来了,钟离眛是不想收留他的。
“你在淮阴杀了人,何去何从,当早做决断啊。”钟离眛深深看了他一眼,补充道,“趁现在通缉令还没发到这边来,哦对了,长弓姑娘也是。”
早做决断?
韩信心中一动,他们是昼夜兼程赶过来的,秦朝政府效率再高,受限于时代的限制,也不能很快把全国范围内的通缉令都贴满每个城门。
问题是,钟离眛怎么知道的?比官府知道的还早?
韩信不由得再度怀疑自己是被监视着的,想到这里他冲钟离眛笑了笑:“钟哥,你消息好灵通!”
钟离眛也跟着笑笑:“还好,还好。”说着呼哨一声,一只黑色猎鹰从门外飞来,停在他的肩膀上,鹰嘴上叼着一个小小的蜡丸。钟离眛取下蜡丸,解释道,“这是青烟,信鸽找不到我的时候就会找它。”
张良道:“不想钟公子年纪轻轻,居然还有养鹰控鸽之术。”
养鹰控鸽?韩信愣了愣,才回过味来,敢情楚汉时期人们就开始玩信鸽了呀?怪不得钟离眛身在山庄,心知天下,只不过——慢着,信鸽是能快速传递消息,但总得有人把消息交给信鸽,钟离眛何德何能,居然掌控着如此庞大的一个间谍网络?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楚汉相争中沦为打酱油的角色,最后还憋屈地在韩信面前自杀?
韩信感觉自己越来越有点看不清这个钟离眛了。
钟离眛此时已经打开了蜡丸,上面的内容让他微微紧了紧眉头:“官府的通缉令快到了。”
张良“哦”了一声,漫不经心看着前方,思绪似乎已经飞到了哪里。
韩信如何听不出钟离眛话中催促的味道,只不过此刻他算是身无所长,天下之大,又不是拿着985、211的大学毕业证就能找工作混口饭吃的!钟离眛希望把他们两个大麻烦一脚踢开,他自己原也不愿意去麻烦人家啊!
“我将去北方。”韩信权衡再三,终于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但是……长弓姑娘,能否分我一金?”
南方百越,凶险万分,张良愿意去冒九死一生的危险来对抗大秦,他可没这份闲心,中原地带原本是他的老家,但既然杀了人,想来也是没法再混了——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谁说他就没法混了,张良不是要取二十金么,给他一金,他都能此生无忧了!至于去不去北方,到时候钱在手里,天下之大,皆可去得!
但钟离眛嘴角一咧,发出了一声嗤笑,看过来的已经是看白痴的眼光。
张良有点尴尬地